里举步维艰,她愿意替陛下看顾,保全大荣与北齐的平和。
燕晗虽然思索了片刻,但终于还是答应了她。
今日,她来到关押顾岸的地牢,想要亲自把人接出来。
北齐世子,原也算天潢贵胄,即便被太师治罪,在地牢中也是被单独关押的。
光线幽暗的牢房角落,少年靠墙坐着。他穿着一件有些单薄的里衣,在蓬草堆中还是很洁净,雪白的衣料有些余量,却还是显出少年清瘦有力的身形。
江鸣雪第一次见到这样落寞的顾岸。
前世初见他时,虽然他也是阶下囚,却在与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想要保全自己的侍从,丝毫不减北齐将门的傲气和锐意。
后来她设法将顾岸变成了自己的侍卫,他总笑着叫她姐姐,墨发高束,红衣似火,走到那里都很招摇,似乎从来没有失意的时候。
再后来风波诡谲,顾岸虽然年轻,对天下局势却很敏锐,一力护她助她,直至凌迟而死……
但此时,前世初见之前的顾岸,她是第一次见的。
少年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劫难,他被北齐国君舍弃,送来大荣为质。昔日骄傲的荣光似乎都离他远去,他也不再是那个北齐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世家公子。
只有将门的脊梁和少年的骄傲还在支撑他,使他暂且还能在泥泞里挣扎。
顾岸屈膝坐着,垂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一点惨白的光线从唯一的小窗中照射进来,映射在他的脸上,使那张漂亮俊朗的脸带着一点淡淡的哀伤。
似乎并不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东西。
他的手里握着一条红绸发带,上面缀着两颗漂亮圆润的珍珠,前世江鸣雪常见他戴着。
“你是什么人?”
顾岸的五感很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脚步,略带敌意地抬起眼。
只是在看见她时,他的目光却凝滞了片刻。
江鸣雪今日特意梳妆了一下,虽然宫中女官不适合做太过华丽的装扮,她还是尽量挽了一个很精致的发髻,一支白玉海棠簪子恰如其分地插在鬓边。
大约是因为刚好站在光影里的缘故,她身上那件鹅黄锦缎夹袄散发出十分温暖细腻的光泽,和她脸上的笑一样,让人很想亲近。
江鸣雪推开门:“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大约是前世顾岸总爱喊她姐姐的缘故,她心里也总觉得他是自己的家人。
少年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大约是出于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又或是他已许久没有听到过“家”这个字眼了,顾岸终于还是卸下紧绷的心防,有些乖顺地跟在江鸣雪身后。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
承天殿近来颇为肃穆,秋风拂过,带起长阶上凋落的菊花残瓣,无声地消弭在秋天中。
大殿内没人敢说话,侍从们留心着帝王的一举一动,生怕出错。
燕晗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天气转寒,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单薄的金云纹中衣,任凭墨发垂落在肩头,金樽中盛满了凉酒。
近日他十分不悦。
他觉得自己应当满足江鸣雪所有的愿望,但他不喜欢江鸣雪为了别人来求他。
前两日,她难得对他开口,居然是为了让他放那个北齐的质子出地牢,和前世一样,继续做她的近卫……
他虽然失落又烦闷,但想着江鸣雪向来心软念旧,他便也耐着性子装作细细思量,终于还是答应了她的所求。
燕晗不悦,只是还没等他饮完杯中的残酒,鹤冰很利落地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他急着向燕晗复命。
“陛下,先前您让我查的那个歌女的身家背景,已经有着落了。”
燕晗原先阴鸷的神色似乎一扫而空,他挑了挑眉,似乎整理好了心绪,要听他详细道来。
“说起来,那个歌女倒也是很可怜。”
鹤冰向来不问世事,少对他人的经历有什么看法,特别是在燕晗面前。此刻一开口便觉得自己失言,很识趣地闭了嘴。
燕晗凝神:“可怜?”
他的手指不由紧了紧,看着鹤冰,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她的名字倒是不假,我们顺着这名字查下去,在江淮查到一早年的地方官宦,家中正好有一个女儿,年岁名字与那个歌女都对得上。”
燕晗略点了点头,鹤冰继续道:“后来不知怎么了,江家起火,全府上下无一生还,只有一对儿女不知所踪。”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不过一出寻常意外。”
“只是属下还了解到……”鹤冰似乎有些不忍,眉心微蹙,“因为江府常常救济贫民,广开恩路,民间受了其恩惠的流民平日里感恩戴德,可江府焚毁后却觉得江家富庶,定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