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越的含沙射影,她甚至连表情都未改变,目空一切的淡然。
沈鹤微微侧目便可看到那搭在腿上的双手,食指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大拇指的指尖,平滑透亮的指甲修剪出了圆润的形状。那是双修长净白的手,指如削葱,纤细灵巧。沈鹤突然想到,少女时期,万臻迷上了美甲,每一个指甲上都恨不得缀上耀眼的钻,夺目得近乎张牙舞爪。万家老爷子自然接受不了这般没有学生气的打扮,却又宠爱孙女,只嘴上略作训斥。那段时间,万臻连手机打字都不顺畅,连奶茶去冰这般小事都要拨一通电话,沈鹤和边柏最大的乐趣,就是晚上攀比谁接到的电话最多。
不过顶着九阴白骨爪弹钢琴在她做过的荒唐事都里算稀松平常的,京城深冬仍然脚踩细带高跟凉鞋,将相机镜头对准陷进雪地里的纤细盈白的脚踝;包下柏悦楼只为喝着气泡水看汇聚成金灿灿河流的长安街;把私人飞机装成卧室的模样去克服飞往欧洲的长途旅程……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此时的她,隔着狭窄过道坐在沈鹤身旁,一张脸素净得犹如雪地里的植株,深色的棉服并未因为空调的热气而敞开,穿着一双厚实温暖的雪地靴,很是畏寒的模样。
贺南奇讲解完度假村产业链的构想,等待着沈鹤发话,他颔首的模样像是深思,在他开口的瞬间贺南奇已经预想出了几十种问题假设,却只听到毫无关联的一句,“林场很冷吧。”
贺南奇愣了几秒立马回答,“户外自然是冷的,但室内都通了暖气,完全不用担心温度问题,而且正因为气温低,这些雪才能积好几个月都不化。”
“看多了雪会伤眼睛的。”这是个并非问句的陈述。
“是,所以建议游客都佩戴墨镜,但在阳光底下也别盯着雪地看。”贺南奇说完望了眼斜前方,刚好能看到万臻的侧脸。
“可不是嘛,沈总您也要注意,我就遇到过那虎了吧唧盯着雪看然后烧着眼睛的,红得跟兔子似的。”兆源想起万臻红彤彤的眼睛,没忍住调侃了句。
“那现在好了吗?”
“哈?”兆源猛地听到沈鹤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了?嗯…林场的晚饭已经做好了?”
贺南奇对上兆源疑惑的表情,解释道,“眼睛伤着了恢复起来挺麻烦的,这方面我们肯定会做好旅游提示,并且也会配备专门的诊疗室,毕竟雪地里摔倒等突发情况都挺多的,基本的医疗还是要保障的。”
万臻被贺南奇这自以为滴水不漏,实则牛头不对马嘴的商业回答给惹笑了,她看了眼沈鹤,那人没听到想要的回答,烦躁的皱起眉头,闭起双眼一言不发。
“我是问那人的眼睛好没好?!”沈鹤猛地睁开眼,时机是那般刚好,以至于他未和那个直晃晃的笑容失之交臂。
万臻偏过头对向车门,沈鹤从屏幕的反射中也捕捉不到她的表情,可刚才那略带狡黠的笑容却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像是刹那间回到了数年前——
自己无可奈何的边帮万臻抄作业边叹气,“这么长的指甲连笔都握不好,你不觉得不方便吗?我总不能什么都替你做吧。”
万臻听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的转了下,苦恼的说,“好像抹身体乳的时候是不太方便。”
沈鹤听完这句,脸腾一下就红了,万臻新奇的凑近他脸庞,笑得鼻尖都皱起,“你脸好红呀!”
“臻臻,你知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