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神情不解:“霁涟野心勃勃,当初找上我要与我合作,确实藏了些事情没告诉我。”
两人一同转身朝山顶的霜月堂走,沈昭寒微微侧头对裴望说:“你只知道自己身上有清渊的魂魄,要我杀了你才能取出来,却没想过这么多年以来,难不成为师杀光了每一个身上藏有魂魄的人吗?”
“徒儿只当师父真是那心狠手辣的人,毕竟连弑徒这种事情都做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沈昭寒还是从中听出了不满以及......嘲弄。
她假装听不出裴望语气中的抱怨,接着说道:“之前的两百年里,我并不需要杀死他们,就能直接取出魂魄。但你是个例外——”
她扭头与裴望对视:“霁涟故意取走了你体内的一片魂魄,因此清渊的那一片便补上了你的残缺。如此做法,致使我们只有杀了你,才能取出清渊的魂魄。”
虽然大战当日,裴望感受到了自己的魂魄融合,却不知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霁涟——她与祝徽合作,帮他杀掉了清渊,接着又利用裴望,表面上是帮他一起杀尽天下修仙者,实际却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
或许从几百年前她就开始谋划,想要夺取三族的领地,让魔族称霸天下。
沈昭寒接着说:“她取走你一片魂魄,如此便可掌控清渊复活的时机,到时只要在清渊复活之际让我们内斗,就能一举两得,既除掉了清渊,又重伤了神族。”
“虽然她称得上算无遗策,但还是低估了清渊的神力,”沈昭寒惋惜地摇摇头,“如今她功败垂成,做了云隐宗的阶下囚,恐怕再难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了。”
听完她说的话,裴望沉默了许久。久到两人已经走上了山顶,他才忽然开口;“原来我从始至终都是枚棋子——神族的棋子、霁涟的棋子以及您的棋子。”
他的话听起来无波无澜,好像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可沈昭寒还是从中读出了些许不一样的意味。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裴望的话。
毕竟他说的没什么错——霁涟拿他当杀人的刀,神族把他当容器,就连沈昭寒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都不纯。
她没什么好辩白的,只能轻叹一口气,对他说:“虽然你曾助纣为虐,但日后若愿意帮我们除掉祝徽,或许还能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裴望嗤笑一声,“我为母亲报仇,在师父眼里就是过错吗?”
“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本没有错,”沈昭寒摇摇头,“可你不该拉无辜的人下水。”
看过裴辞盈的回忆后,沈昭寒能理解裴望的恨来自何处,也能理解他那颗想要报仇的心。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那些被祭坛害死的人何其无辜?
“原来师父是这样想的,”裴望脸上带着笑意,但眼神却分外冰冷,“也对,您和方引川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然站在他那边,而我不过是被利用完就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自然做什么都是错的。”
沈昭寒有些愠怒,皱着眉说:“从愿,并非我非要替方引川说话,而是这其中有些误会没有解开,但我并不否认你母亲的死和方引川没有关系。”
“另外,你在我眼里不是棋子,也不会用完就随意丢弃,”沈昭寒认真地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些感情的时候,等除掉祝徽,再好好处理你我之间的事情。”
说完,她转身推开霜月堂的门,对裴望说:“先进来,我将你身上的神力取出来。”
眼下没时间去和裴望纠缠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虽然沈昭寒很想告诉他自己并非薄情之人,但此时此刻却并不适合讨论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更何况对于裴望做过的那些欺骗与隐瞒,她心里还有些芥蒂。一时无法向他剖白自己的心意,干脆不提此事。
裴望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顺手又关上了门。
“霁风和元蓁呢?”他随口问。
“霁风回魔族去打理霁涟留下来的烂摊子了,至于元蓁——”沈昭寒顿了顿,“她就是方才你见到的那位晏如上神。”
“难怪她们二人一模一样,”裴望说,“原来霁风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什么意思?”沈昭寒一边打开房门,一边扭头询问。
“元蓁变成了晏如以后,恐怕不会同霁风纠缠,他岂不是永远就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裴望语气冷淡,听不出喜悲,“我与他一样,都得不到心上人的垂青。”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那日匆忙中的一个吻,想起沈昭寒那日抗拒的动作,不由得在心底自嘲地笑笑。说到底,从前她对自己还有几分师徒情意,如今倒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沈昭寒闻言,烧水的动作一顿。心里暗骂了一句裴望是个死心眼的,居然现在还在纠结这件事情。
她无奈地放下水壶,转身对裴望说:“谁告诉你的?”
“什么?”裴望一时没理解她的话,眨着眼问。
“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