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的风格外凉爽，带着一丝夜晚植物叶片呼出的新鲜水汽，迎向暖白色的温柔晨曦。早起的鸟儿立于枝头，藏在浓荫的树叶后面，对着半空中那刚从地平线跳出来的橙色甜果儿，愉悦地吊嗓子。
可二人的心情愈发着急，单车的车轮停停走走，似乎在和时间赛跑。
大概七点钟的时候，苏世给甘棠发来消息，说他往同学群里发了求助，居然有个起早的黑科技大神迅速给他调来了街边店铺门口的联网摄像头监控，还有路边电子眼的。
事急从权，他们没有犹豫与耽搁，立即在街边一家快餐早点店汇合，下载了那些监控录像，以希望找到一些苏眠的线索。
苏世早就在店里点了两碗豆浆，外加两笼小笼包，他正坐在早餐店靠窗的桌子边，浏览着下载好的录像，时而抬头，目光在大街上逡巡着。
甘棠急匆匆地赶过来，屁股还没沾到座位上，头一句就问苏世下好了没有。苏世摇了摇头，甘棠在这个时候坐了下来，端起自己那边的热豆浆就喝。
“小心烫，这里有勺子。”苏世分过来一些注意，同时从右手边的餐具盒里拿了一枚小瓷勺给她。
甘棠接过，立即舀起一勺乳白色的豆浆就吹了吹，紧接着一句吐槽，“这勺子真小。”
“慢点吃，我们还得在这里看录像。”苏世在这时也拿起勺子，而将手机平放在了视线内的桌子上，开始播放。
因为苏眠离家的时间基本上是确定的，所以只要去找那个时间段内各个地方对应的监控录像就可以了。
手机放在两人都能看到的地方，甘棠也凑过去看，她懊丧地觉得自己应该换个新手机了，内存这么小，连视频都下不了多少，否则现在他们就可以两个人分开同时去翻找录像内容了。
“我刚刚去问扫城隍路的大妈，她表现得怪怪的，我问她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蓝色睡衣的女孩，她一会儿说看到了，一会儿又说眼花看错了。”甘棠拿勺子搅着豆浆里的气泡，鼓起了脸。
苏家所在小区往外走第一条大路就是城隍路，东西向，东边再过一千米左右就是城隍庙，路就是以此而命名的。苏家在城隍庙的西边，甘棠家在苏家的西边，甘棠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负责那一部分路段清扫的环卫工大妈。
“人家上了年纪嘛，记性不太好的，而且你见哪个环卫工总是往路人身上看的。”苏世表示理解地清浅一笑。
“也是。”甘棠夹起一只小笼包，塞进嘴里快速地咀嚼着。
她沉默地进食，看录像，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尤其是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苏眠，这股愧疚就像张开的网，发力，蔓延而笼罩住四周。如果昨晚她对自己说要来找她吗的时候，她去了，苏眠就不会走丢了。
所幸，他们在那堆录像里找到了苏眠的踪影，继而根据时间的顺序将苏眠行走的路线大致连了起来。
苏眠，居然是顺着大路往郊区走的。
而且，当甘棠在录像里看到方才与她说没见到苏眠的那位大妈和苏眠在人行道的花坛边擦肩而过时，她的心又往下沉了去。
甘棠回想着那个环卫工的反应，她忽略掉了那位大妈语气与态度的瞬间突变。大妈原本慢悠悠地回想，突然就猛烈摇头说自己看错了。
那股势力，非同寻常。
录像里的苏眠一刻不停的样子比在家里客厅的时候还要古怪，步伐迈得很大，差点跌倒了不是停一下歇一会儿，而是更加加快了速度，放大了步子，继续往前走，越往后面，越是近乎于跑的。那绝对不是漫无目的的，而是通往一个地方。
郊区那边的电子眼设的不多，只在几个十字路口有，店铺也变得稀疏，更何况还是门口安装了联网监控的店铺，那边更多是小超市、小卖部或是卖土特产的。
甘棠查了市里的大地图，她沿着苏眠的路线，在自己手机内设的地图软件里注意到了郊区有一处叫作“三生苗圃”的地方。
因为苏眠噩梦里的那个栀子花，还有这个在当下情境里与栀子花如此相和的地名，甘棠隐约觉得苏眠去了那里。
她这样和苏世说了，又补充了那个噩梦里的内容，当然隐去了苏眠给她告白还强吻她的事情。
苏世点了点头，直接决定道，“我们去那里。”
苏世如此信任的态度又有点让甘棠产生受宠若惊的虚浮不确定感，就像是把一切希望都押在了她身上一样。与依赖感相应而生的，是莫名形状的压力感。
苏世此时也打开了自己手机里的地图软件，本来是想看一下那个苗圃的位置，可找了几遍，将地图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也没有在郊区的地图里发现什么叫作“三生苗圃”的地方，搜地名也搜不到。
甘棠将手机放在他的手机旁边，把那个地方指给苏世看。
苏世依照着周围的景物地标，逐渐确定了那个位置，可却是一片空白，卫星地图里显示的是一片土黄色的待开发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