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五天前。
初春时节的气温还不是太温暖，尤其是在下着雨的时候，外面温度骤降，街边的店铺数娱乐场所，早就已经挤满了人。
平安路的BLUE酒吧内，舞池鼎沸，灯红酒绿，衬得独坐吧台的女人尤为显眼，她似乎心事重重，年轻的调酒师翻着手里的酒杯，不动声色得余光打量。
“新面孔，第一次来？”
男人主动搭话，女人眼皮轻挑，没抬头，棕色长发披肩，柔软地半散半窝在灰色卫衣的帽子里，头顶上的小吊灯打下暖色暧昧的光，整张脸影绰不清。
“嗯，刚回国。”她回答道，“你们这还挺热闹。”
语气有些敷衍，心不在焉，调酒师笑：
“下雨了嘛，出行不方便，就都来这消遣了。”
他下巴微抬，“那不，还有来这过生日的。”
说完，女人视线顺着他瞧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工装制服的女人正提着蛋糕走进来，女人黑发微卷，不知是不是特意做的造型，扎成高马尾，连刘海也八字左右微翘。
她身材高挑，戴着口罩，酒吧室内昏暗，光线闪烁，往门边的角落卡座过去时，还能看见她衣服上画着某家蛋糕店的LOGO上，有从外面带进来的雨珠，正折射着光。
“你呢?”
调酒师忽然把手上刚调好的伏特加，推到女人手边，加了冰块的酒杯沁凉，杯壁冷气贴上皮肤，冰得女人收回目光。
“什么？”
她眯了眯眼，指尖悄悄抹了下手背的水渍，表情防备。
男人看出来，笑了两声，手肘交叠，撑在台面上，语气随意：
“没别的意思，我们做服务这行的，有时候会习惯性和顾客多聊几句。”
他转身拿起桌面的抹布，开始擦拭酒杯。
“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似乎一直在烦心什么事情，随便聊聊而已，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
话语间轻描淡写，女人心里嗤笑，这种钓妹子的手段，她在国外不知道见过多少，竟然有人把自己当成了单纯少女，但是男人老手，句句是套路，也句句留退路。
她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说是啊。
“有件事情需要我去做，可是我又不想做，实在苦恼。”
说着眉头深深皱起。
男人果然被勾过来，换下刚刚一副不在意的脸，笑嘻嘻道：“这还不简单，花钱雇个人去做呗。”
女人转着手里的玻璃杯和他对视：“钱可不是万能的。”
舞池的音乐奏到高潮，男人弓身凑近，手指有意无意蹭过，最后在女人的手背上停留，他笑得轻佻：
“那可不一定，万一只是给的不够呢……”
接着还想说什么，突然顿住，眼睛往女人身后望去。
是过生日的那桌起了争吵，卡座的男男女女或站或坐，方才送蛋糕进来的女人被围在了中间，被面前的男人指着鼻子，劈头盖脸说着什么。
“估计又是在找茬……”年轻的调酒师随口道。
女人看他：“你怎么知道？”
男人耸耸肩，口吻漫不经心。
“见怪不怪呗，那群家伙一旦喝了酒，什么离谱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话音未落，就听那卡座的动静更大，恰巧舞池音乐切换暂停，男人骂声猝然明显，只见他往沙发一坐，姿势浪荡。
“不投诉也行，只要你给小爷我磕个头，咱不仅一笔勾销，爷还倒贴你一万块，就当是你给我们今儿的寿星助助兴了，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这简直不单单只是侮辱人了，卡座一群男女纷纷啼笑，饶是刚说过见多不怪的年轻调酒师听完，也不免低声啧了一声：
“真是摆明了知道对方做不到故意刁难……”
他这样忿忿不平，却没有任何出手帮助的意思，卡座四周些许围观的人也都一样，只用眼睛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舞池音乐声又起，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又比划了个五的手势，似乎是在加价，看着人好整以暇，那场面像在拍卖着什么廉价商品。
坐在吧台的女人眼帘低垂两秒，从高脚凳上下来，还没来及做什么，就听调酒师“我操”一声，下一秒，她一转头，就眼睁睁看着人群里的女人脊背直直跪了下去，然后众目睽睽下，给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磕了一个头，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从口袋里掏出二维码的牌子，递到了男人面前。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坦坦荡荡。
酒吧太吵，她可能说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说，但沙发上的男人，以及卡座围观的那群人，个个都僵住，脸色难看到极点，没人猜到这个结果，意料之外得达到了目的，可又难以置信。
但那女人反而状态松弛，收完钱走的时候，甚至还敷衍地给男人微微低身，似是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