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破壳那一日起,凤凰一族便喜滋滋的张罗起了祭祀仪式,以敬告先祖凤凰幼雏的诞生。姥爷先是在一枚精巧细致的玉牒上刻了我的名字与生辰,后又将它仔仔细细地封入族谱之中,以示族中对新生命的认可与庇佑。凤凰一族尚且如此看重我的诞生,那么天庭那边只怕是会更夸张些。果不其然,凤族这边的祭祀仪式才堪堪接近尾声,我爷爷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就已携着圣旨屁颠屁颠的凑过来了。只见那老太监平日里就皱的不成样子的老脸此刻因为笑而显得更皱了,虽然他看上去已是老的不得了了,但好在中气十足,所以人未到而声先至:“恭喜凤族长,今儿好事都凑到一块去了。”
我姥爷听了这话后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多少喜色,只略微朝那太监总管的方向瞥了一眼,闷声道:“旁的那些也就罢了,这可是那老长虫的亲孙女,他想怎么个表示法啊?”
那老太监甫一听到我姥爷这大逆不道的称呼倒也没有出言反驳些什么,只是伸手从怀中稳稳的掏出来一卷纸,尖声细气地大声唱道:“奉天承运天帝诏曰,兹凤族安宁,安静和顺,友爱孝恭,念其父母皆为我神族不世出之功臣,又怜其孤弱,故今册封其为隆安郡主,并赏宝物若干。”
还没等那老太监说完,候在一旁的姥爷就脸色铁青的抓住他的肩膀不甘地摇晃道:“这真是他的意思?他这是在糊弄鬼呢!我们凤族哪里就缺了他那些个宝物,又何须他给安宁扣上那么一个虚名!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姥爷的问题就像铁榔头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朝老太监的脑袋上砸去,这使得原本便被摇得眼冒金星的他此刻更是苦不堪言,只能苦哈哈地皱着他那核桃样的老脸低低地说:“哎哟喂凤族长!算我求您了,快些收了您的神通吧!老奴只不过就是个传话的喉舌,哪敢妄自揣度圣意?凤族长!您就听我一句劝吧!无论现如今您如何闹,就算是闹破天去,这也是陛下如今唯一能够许给凤族的最好的东西了。还请族长尽快领旨谢恩,好让老奴回去禀告陛下。”
闻言,姥爷也不再揪着那老太监不放手了,而是直接退后一丈,然后原地化形,朝着天庭的方向疾驰而去,随风飘下来的只有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既如此,那我便亲自去找那老家伙好好的算一算账……”
也不知道那天姥爷和爷爷到底协商出了个什么结果,总而言之姥爷竟开始安分老实起来,不再对爷爷当天的圣旨表现出抗拒,只每天老老实实的将毕生所学教授与我,或在空闲时抱着懵懂的我遥望天际,叹上一口仿佛从他灵魂深处憋出来的陈年老气。
囫囵着又过了数百年,我也从婴儿长成了凡人八九岁大时的模样,而本就比我大些的澔麟此时更是出落的更加丰神俊朗,仪态万方了。
时间于我们神族而言其实并不像凡间那般意义重大。当凡人们匆匆体验过短暂而精彩的一生时,我可能正在努力学习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法术或者跟着姥爷一块钻研祖传的武道绝学。作为天生灵胎,凤凰神女,各种琴棋书画,舞蹈音律之类的教导更是必不可少。所以我有些时候其实还是挺羡慕凡人的,虽然他们寿命短暂,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又或者只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完一生。
但我并不知道我的追求是什么。世人眼中的我既有高贵的出身,又有常人求之不得的天赋,加之爱我护我的爷爷姥爷。所以他们都认为我将来必会走上一条辉煌腾达的道路:要么如我亲娘一般当一个名垂青史的女战神,要么与皇亲贵胄联姻,延续家族的荣耀。每当我愣愣的看着尘缘镜发呆的时候,那条可恶的蛟总要问我:“小安子又在想什么呢?想不想下凡去体验一番?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考虑考虑。”
无论听过多少回这话,当那只言片语闯入我脑海的时候也足以让我的拳头梆硬。我迅速的举起拳头,不带一丝犹豫的朝右边挥去。那笨蛟竟不像往常一般抱头鼠窜,反而是回握住我的拳头,笑嘻嘻的凑了过来道:“小安子你这脾气也忒暴躁些了吧,现在也就哥哥能宠着你惯着你咯!若你寻了未来妹夫,可不兴往人家身上这样招呼拳脚啊!”
听到他的话,我脸上泛起一片绯红,被火烧了似的从他掌中抽回自己的拳头,扭头恨恨的别扭道:“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我才多少岁!结亲……结亲这事分明离我还远着呢!”
看我闹了个大红脸,澔麟反而笑的更开心了。只见他状若无意的指了指尘缘镜,又夸张的朝我的方向努起了嘴巴:“我们小安子若不是动了结亲嫁人的念头,又怎会反复看着别人喜结良缘,洞房花烛的场景啊?”
他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是不要命似的胡诌,尤其是那咬字极重的洞房花烛四个字,犹如烙铁,硬生生的灼到了我的心。
为了避免他接下来又说些不着四六的混账话,我急忙封闭起了自己的五感。谁料我诀才捏了一半,就被那无赖给生生打断了施法。随后我的耳边就传来了他含糊不清的嘟哝:“哥哥一定会努力变强的。到时候我们小安子想去哪就去哪,想找什么样的夫君就找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