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是在周六下午,谢元初公司里安排了街头演出锻炼他的台风,正好在傍晚。
还未出院,云羽苏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姩姩生病了?好些了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不算年迈但虚弱无力的女声。听声音云羽苏都能想象到母亲躺在病床上,周身全是仪器,原本姣好的面容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泛黄干枯,父亲坐在床边西装革履,衣服穿得一丝不苟还日日悉心照料的场景。
荒诞到她想要逃离。
“妈妈,我没事啦,下午出院,有哥哥在陪我。您身体好些了吗?”
每隔几日千篇一律的问话让她每每提起都觉得疲累。
缠绵病榻是她选择的结局。
母亲生病起初父亲还日日贴心入微照顾,但不论怎样照料病情依旧不见好转,不知从哪时起,照顾母亲变成了他的机械工作,日复一日。
“妈妈……老样子啊,姩姩在嘉陵过得怎么样?那地方不像江南,日头怪大的哩,你在那边要好好注意防晒。妈妈这边有你爸爸,不用担心,你和哥哥都好好的。”
“嗯,会的。”
她本想说更多,但话至口边终究未提。
母亲那边胡乱应和几声,草草挂断。
母亲出生于书香世家,一身书卷气。大概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一颦一笑都饱含江南气韵,软软的吴语更显得人娇媚。本是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半路去帮外公打理公司,书卷气仍在,女强人的气势也颇足,霸气侧漏。
只是她太过于出众,人生自是比旁的人精彩,哪里还顾得上在家牙牙学语的云羽苏。云羽苏自幼待在外公家,云家也算名门望族,书香世家,底蕴深厚。就是因为太内敛,总是被上流圈子那些自以为开公司了不得的人挤兑,连带着云羽苏和苏云遇也老是被别人排挤。
路家就是其中之一。
连被云家帮过的路家都不把它放在眼里,外人还不是随意欺负?
外公一直保持着安分守己过日子的态度,也终于因为小外孙女儿被别人欺侮震怒。于是就有了他在花甲之年创立出版公司的壮举,虽然最后忙到打转的是母亲……
书香世家,出版公司。
也倒是算专业对口。
反正最后外公甩甩手跑去养花逗鱼,谁还管破公司的事。倒是父亲惦记上了……
云羽苏对母亲最多的印象就停留在母亲陪她唱歌。
什么都唱,印象最深的就是《橄榄树》
她偶尔会不自觉的吟唱出这个充满回忆的旋律。好像唱着唱着,就能和记忆里那个风姿绰约的母亲重合。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
电话铃不和谐的出现在她耳畔,虽是同一首歌曲,却不那么充满怀念。
“什么时候回来。”
毫无感情的质问。
“您凭什么认为我好不容易逃离还会心甘情愿回去。”
“你还小,你哥哥过一阵子要出国,谁来照顾你?”
“您倒是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我留在江南时也没见您关心过我。”
“父女一场,何必如此拔剑弩张。”
“娶了我妈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文人了?不就是想要我手里那点股份吗?少跟我打亲情牌。”
少女闭着眼,羽睫轻颤,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似是要把手机捏碎。
“我永远也不会回去。”
“你……!”
未等到接下来的嘶吼,云羽苏把手机拿的远远的,挂断。
她好像在一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软绵绵的躺在床上。
她不懂,如此恩爱的两人为何会因为一点点利益就此反目。现在,她也不想懂了。
和屋内的压抑气氛不同,外面一派喧嚣,很是热闹。
从上午开始的蒙蒙细雨终于停下,湿润的风在深色的城市里穿梭,热烈的火烧云飘在半空,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街角尤其多。
刚出院还显病态的少女在人群里穿梭许久,脚步最终停留在街角。
独属于少年的清冽声音随着风荡进她耳畔,透过密密的人群,她隐约看见少年弹着吉他,尾睫轻颤,偶尔抬眸看向为他驻足的群众,表现出对舞台的游刃有余,眼神带着些……得意?
也对,十七八岁,臭屁中二的年纪。
与父亲对话的不悦让谢元初的歌声最终只留在云羽苏耳里廖廖几句。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
“拉过勾的我相信”
云羽苏好不容易挤到靠前的位置,见少年被警戒线围着,身旁几个彪形大汉搞得路人都不敢再靠前几分。
谢元初一曲终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