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噩梦,很可怕的噩梦。”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告诉自己这是个梦境,作不得真。
听到她说话,温延松了口气,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梦而已,虚幻的东西,别怕。”
宋知岁看向温延的眼渐渐聚焦,喃喃道:“假的。”
“嗯,假的。”
她第一次伸手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肩膀。
温延头一次看到宋知岁这般脆弱的模样,仿佛瓷器一碰就碎。
轻叹了口气,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开始回暖,语调温和地问:“还冷不冷?”
宋知岁毛茸茸的脑袋轻摇了下,声音闷闷的:“不冷。”
温延将下巴抵在她头顶,讲话的时候胸腔起伏:“往后再做噩梦,便喊人,阿元就守在隔壁,别一个人坐着发呆。”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在黑夜中有似乎有独特的魔力,让宋知岁莫名觉得心安。
她磕上眼,声音极轻:“我看到宁阳城亡了。”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温延轻拍的手漏了一下,而后附在她的脊背上。
在沉默中将小姑娘的头抬了起来,狐狸眼对上了因害怕带着水雾的眸子,认真地说:“你要相信大伯二伯他们有这个能力守护好宁阳城,也……”他顿了顿,“相信自己。”
宋知岁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内映照出自己憔悴的脸,她看见自己张了张嘴,却良久没有出声。
好久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温延。”
“嗯。”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你会骗我吗?”
温延头一次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抿着唇沉默地看她,宋知岁在一瞬间好像得到了答案,环在男人腰间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无力地垂在身侧。
下一刻却撞进了熟悉的怀抱中,鼻尖是好闻的檀香味,掺杂着点点衣服皂荚的味道,宋知岁怔住,久久没有动弹。
就听到耳畔处的声音,轻笑而认真。
他说:“真是败给你了。”
他的一切计划中,宋知岁是个突然闯入的意外,把原定的计划打乱得支离破碎。
也让他后悔以这种方式认识她,以别人的身份同她成亲。
缓缓地叹出一口气,在小姑娘略显茫然的神色下,将唇印在她的额间。
声音轻哑:“好好睡一觉吧,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宋知岁手紧紧地攥着男人的衣襟,眼角微红,带着倔强:“你到底……”
是谁?
她还没问出口,后颈一痛,视线瞬间模糊一片,软软地倒在他身上。
温延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放置在床上,盖好被子,用指腹把她眼角溺出的泪抹掉。
寂静的黑夜里,只剩一声叹息。
第二日
宋知岁醒来时,已接近午时。
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此时脑袋嗡嗡的疼,她伸了个懒腰,发现后颈也正隐隐泛着微疼。
脑中闪过昨晚梦魇后的记忆,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温延那张好看的脸,以及那股认真。
“姑娘,你醒啦?”
她揉着后颈,顺着声音就看到阿元守在自己床边,不知道待了多久。
茫声道:“你守着我干嘛?”
阿元无辜的眨眼:“昨晚你发了低烧,听姑爷说半夜才退烧,早上姑爷出门的时候,特意让我照看好姑娘。”
“他……什么时候出门的?”
阿元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想了想道:“大约是卯时,天还未亮就走了。”
宋知岁一时有些紧张,追问道:“他去哪里了?”
“是二当家叫走的,具体是哪儿我也不知道。”顿了顿,“姑娘你若是着急,我现在就去打听。”
宋知岁拉住愈走的阿元,摇头道:“不用了,我就随口一问。”
她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就连脸色也不是很好,原本白皙的肤色更显苍白。
阿元心疼道:“我让小厨房熬了薏仁小米粥,还做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糕点,我先端过来。”
宋知岁点了点头:“嗯。”
看着阿元急匆匆往外跑的背影,垂下了眼,虽然是意外,但她既然知道温延有问题那就不可能束手待毙,先不管他目的为何,但只要关系到宁阳城,她一样不会手软。
下了一天的雨后,太阳重新从云后冒出,阳光倾泻而下。
宋知岁用手遮挡了些,看着雨后新冒出来的枝丫,心内却是怅然无比。
阿元将软塌搬了出来,让她晒会儿太阳,说是去去身上的霉病。
宋知岁看着她前后忙活,忽然问道:“昨日同你说的,如何了?”
“打听到了。”阿元边将手上的水果放在矮桌上,一边回道:“听说身体还好,并没有生病,只不过年纪有些大了,腿脚不是很方便,不常走动,几乎不出门。”
宋知岁视线定在那串饱满的葡萄上,凝声道:“见到人了吗?”
阿元停下了动作,看向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