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了一整日的男人终于醒来。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赵寡妇好奇的目光。她在打量他。男人坐起身来,扶着额头道:“现在几时了?”
赵寡妇茫然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外面天还没亮,你要不再睡一会儿?”
“不了。”男人从衣里摸索了片刻,拿出那个小瓷瓶,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来,咬碎吞下。
一瞬间,苦涩的药味包裹了他的舌头,让他轻轻皱了皱眉。那药丸的香气十分浓郁,就连蹲坐在不远处的赵寡妇也能闻到。
“那是什么药?”她问道。
男人道:“伤药。”
不一会,他忽然朝地上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了几分。他的眼睛变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咳……”他捂住嘴巴咳嗽了一声后,又哇得一声吐出了黑血。
赵寡妇被吓得跌坐在地,不知所措。
“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吐完血的男人终于缓了一口气,抬起头,对赵寡妇问道:“有水吗?”
赵寡妇连忙给他端来一碗水,男人仰头大口大口地喝完。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无缘无故昏倒在路边?”
“在下韩优,多谢救命之恩。”
说罢他再次倒下,闭着眼,眉间郁色浓重,仿佛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
地上的血已经干涸成暗褐色,赵寡妇挖来一些泥土将其掩盖。
她到底带回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此高冷不愿说话,只希望不是坏人才好。
一连过去了三日,韩优的身体恢复的渐渐有了气色,但是赵寡妇从未见他出过门。
这一天,一位陌生男子突然找上门。他的身边跟着一头灰白色的小狼,亲昵的蹭着他的手心。
“请问…这位姑娘,”男人面带微笑的看向赵寡妇,语气顿了一下。他从未见过穿着如此落魄的女子,枯草一样的头发,露出一张深褐色的脸,脏兮兮如同叫花子一样,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好不寒酸。
“不用这样称呼我,我嫁过人了。”她刚一说出口,男子便飞快的改了称呼:“夫人,可曾见过我家大哥?”
赵寡妇叹了一口气:“你是来找韩优的?”
男子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他在哪?”
赵寡妇转过身。
“你跟我进来吧!”
男子跟在她身后,弯腰走进小小的棚房内,看见大当家竟然躺在矮小破旧的木板床上,低低的咳嗽着。
为了让男人好好休息,她让他睡到了自己的木床上。
“你怎么来了?”
小小的棚房容纳了三个成年人,顿时显得异常局促。
韩优起身和男子走出门外。赵寡妇知道他们不喜有人打扰,于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侧耳偷听他们的交谈声。
“大哥,你受伤了?是谁干得!”男人压抑着怒火道。
韩优低声说了一句,男人又惊愕道:“怎么是她?”
男人顿了顿道:“大哥,你和她彻底决裂了吗?”
韩优冷笑:“她从不曾掩饰自己的野心,我也未敢真正信任她。”
男人又道:“老二死了,根据地也暴露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韩优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赵寡妇没有听清。
等了一会儿,男人独自返回屋内,从子中掏出一个木盒,递到她的手上。男人说道:“你救了我大哥一命,这个回礼算作对你的报答。”
赵寡妇接过木盒,心神一晃,咽了咽口水道:“他要走了?”
男人笑了笑,转身出门。
赵寡妇追出去一看,远处树林边早已停了两匹枣红色骏马。韩优跨坐马上,手握缰绳,身披一件黑色斗篷,罩住了全身。
男人走过去翻身上了另一匹马,“驾”的一声,走远了。
赵寡妇心绪紊乱,扶着门框差点倒下。
这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
赵寡妇吸着鼻子,低头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支金钗、一件赤玉手镯和一块金元宝。
她捧着木盒,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