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这只眼珠的声
音尖锐,那只眼珠却异常柔媚,“来啊~快点来儿,来看我啊。”
这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也许……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被看见,就要发疯;不被重视,就会死。
她说着别人想要让她们说的话,听得别人想要让他们听到的声音,一辈子都没看见过自己。
你瞧,她当年为了救那个戏子,把自己变成了戏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姑娘,哭什么,莫非是怕寄人篱下太苦吗?”
凌婳有些张慌,她匆忙擦掉泪珠:“没什么,只是不太喜欢雨天罢了。”
“凌府在不久前改名了,你知道吗?”
“为什么?”凌婳隐隐有些恐慌。
“鱼米之乡都闹起了饥荒,天下的百姓还有什么活路?凌府富甲一方虽及时施粥赈灾,但他们是喂不饱将要饿死的人的,你父亲带着家眷离开青州,避难了。”
“他们现在在哪?”
“这个错儿并不知道。”
“多谢道长,多谢萧公子。”
活着就好。
那年她从青州离开之时,也是那样一场雨,昔我往矣……渭城朝雨,今我来归……再无故人。
“师父,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你们从前认识?”
任重回头:“别问,再问逐出师门。”
“乱世的凡人命如纸薄,姑娘千辛万苦从那里逃出来,想要什么呢,单单只想要活下去吗?”
“当然不只是想活下去,在那里衣食会更加富足,可是我不想失去自己,我想保全自己,也想保全天天下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人。
不知道长能否收我为徒,授我武艺呢?”
“武学这件事,半分靠天赋,三分靠运道,剩下的两分才是努力,而我们所谓天赋与身体强弱直接相关,任督二脉若通,自可沟通天地,引气入体,修习内家功夫,轻功可于水上漂,掌风裂石撼树,若不通,习些棍棒枪法,修至极致也能独当一面。只是你的身体貌似不能修习武学,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不过是青楼恩客遗腹子罢了,无论男女打了便是,它跟着我,没什么福可享。”凌婳干脆道。
“你说得对,”任重赞同道,“只可惜就算你打了它,你与武学亦无缘分,你好像长期服用避子的药物,那些药,伤身体,女儿的生育能力好,身体相应地就会好很多,男子也是一样的,你该明白。”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我此行是特意来替我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尽孝的。”
“尽孝?素未谋面的朋友?”凌婳难以置信道,“道长是要我把孩子生下,就会帮我?为什么?”
“你猜~”任重留了个钩子。
任重撑着伞离开,不过好像用不着了。因为……雨停了。
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河流,凌婳茅塞顿开:“原是……神明入我腹中。”
新生儿的啼哭响彻旷野,太阳烤了两个时辰,地面基本已经干透,萧错扛着一捆柴,手中拎着一堆吃食:“师父,我们回来了。”
“泽儿呢,来,给我抱抱。”任重根本已经懒得掩饰,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异于常人。
他其实不该知道萧泽的存在,不是吗?
段衡一脸茫然地把怀里一岁多的孩子递给他。
“错儿,做饭去吧。”
“是。”
段衡更加摸不着头脑:他们家少爷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呢?
薛无咎总算抓住机会,他见缝插针道:“师父,你好神奇,你现在就教我武功吧。”
“你看不出来你师父是个瞎子吗?我怎么教你?”
“你真瞎啊。”
任重点头:“真瞎,人之将死,五感尽消,没听说过?吃饭不要叫我,我不吃,吃完了再叫我。”
萧泽?泽被众生吗?看这面相,倒是个好苗子。
刚才还在啼哭的幼子竟是笑了出来,吐了一口唾沫,好像是吃到了什么东西,软塌的毛发都坚/挺了许多,容光焕发。
薛无咎目瞪口呆:放屁!你要是真瞎!我就掉河里淹死!
“段兄啊,你从前是做什么的?薛无咎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寻了由头跟人搭话。
“做奴隶,后来给人搬东西。”
“哦,我从前是个小乞丐,后来被和尚捡去当小和尚,后来当和尚当不下去,又当去土匪了。”
段衡奇怪道:“当和尚不好吗?他们既不念经,又不拜佛,有房有地,还能成亲。”
“新人只能当扫地僧,点油工,就算饿不死。后来饥荒一闹,我就拎着碗出去化缘当乞丐了。当乞丐也被人欺负,乞丐也分三六九等,他们也分地盘;讨饭讨不下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