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见自家少爷仍是一副神游之态,东铭忍了又忍,终于出声打断。
“我能有什么事?”金予白眉间轻蹙,有些不明所以。
“这人都走得没影了,您就别瞧了。”
“我哪瞧了!”
“您何必嘴硬着不承认。漂亮成那样,跟仙子似的,我也巴不得多瞧瞧。不过我不敢抬头,只偷着瞟了一眼。”
“漂亮能当饭吃?”本就无关风月之谈,金予白莫名有些无奈,反问了一句。
“能。”东铭猛地点头,确信不疑。随之,又甚为不解地说道,“少爷,您怎么把真名真姓报出去了?您不是说行于尘世,防人之心切不可无吗?”
“你觉着能瞒住?”
“那您怎么又装作不知,不是已经识出了那些人的来历?”东铭心中愈发地困惑。
“我若认了,这人情就全全交出去了。”金予白一边悠然说着,一边缓步走向停于路旁的车架,“我若不认,是他们主动搭救,人情便能少一半。”
东铭恍然一惊——
奸商!不愧是你!
“少爷,就算您不叫破她们的身份,没有增添来的援手,我们的人也足以解决那些匪徒。”
“山野莽夫好打发,叫你们莫要擅自妄动,不过是想听听有什么说辞,寻寻有什么破绽。可恰巧,天降贵人。”
说完这些,金予白敛起了笑意,眸中清澈尽褪,忽而转沉,“留些底牌吧,你又怎知这余下的路上没有后手杀招?”
“少爷,那我们现下怎么办?”得知险境未解,东铭多了些担忧,赶忙问道。
“莫慌,也莫急。”
给出寥寥几字,金予白便不再言语,开始静心思虑着。
可在东铭看来,自家少爷又是一副神游之态,显而易见地就是被美色勾了魂儿,人已不甚清醒。
“少爷,车架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护卫们收停妥当,东铭便上前提醒道。紧接着,又半是忧心半是犹豫地开了口,“少爷,您就,就别惦记了…”
“我惦记什么了我惦记!”
金予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似苦口婆心般缓缓说道——
“那可是定北王府,小爷我有几个脑袋啊,去沾染一星半点。”
“再者,你也不想想,如今明家是个什么情形,差一步,不,多半步,可就跌落深渊不见天日了。”
“浮世三千,还未享尽纷华,我可不愿被连带上受些无妄之灾。”
“对了,东铭,我怎么和你交代的来着?英俊的人,要少说话。”
山路行进,车辙留痕,丝毫不觉颠簸。金予白所乘,用料做工皆为上上之选,形制高阔,且需双匹骏马良驹拉力。车厢内部更是铺陈奢华,雕祥瑞福兽,漆金银之色,饰美玉宝珠,矮桌低凳俱全,又设了宽敞的卧榻以供休憩。
倚靠在软枕之上,身下是柔滑的皮毛厚毯,衣衫随意披散着,已无丁点规矩之姿。金予白嘴角高扬,显得愈发恣意放纵,犹如游戏人间、逢场作戏的浪荡公子。
而这些,与眼中渐深的暗流形成了分外鲜明的对比。
“呵,我的好叔父,真是不想多留我一天啊。”
金予白倒提着手中的折扇,眉宇间带着明晃晃的不屑之意,轻言讥笑道。
皇权圣意之下,皆如渺茫蜉蝣,与定北王府萍水相逢,片面之交,已至最多,绝不能再牵扯上半分。
虽是这样想着,但终究心绪难抑,少了几分刻意压制,少女那冷冷的眸光便又浮现眼前,只愈加清晰。
金予白行事,向来假作真时,真亦假,再是姹紫嫣红的百花丛,也从不沾染半寸。流连其中也好,为着某些目的,掷了点虚伪情意也罢,最后定会全身而退。
交付真心?
他不想,也更不愿。
今日所见的那朵美人花,瞧着柔柔弱弱,却显然是用鲜血倾注才能浇灌出的模样。而不管他愿意与否,二人已注定行迹相悖,不可有交集。
“本事大,不如不沾上啊。”
“不过,她刚才似乎多瞧了两眼我的衣衫?”
“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穿得不好看?”
“这衣料不时兴了?”
*
“小郡主,前方不远就到大悲禅院了。”檀青禀告道。
“嗯。”明鸾轻应了一声。
兀然间,座下的玉狮子马连着打出好几个鼻响,又抖了抖竖立的双耳,好像终于甩开了厌烦不已的东西。
揉着玉狮子马耳边的鬃毛,明鸾笑着说道,“你倒是知礼数,晓得走远了再嫌弃。不喜欢那香气?”
似听懂一般,玉狮子马低低嘶鸣起来,竟带出了些许委屈之感。
“好了,一会儿给你果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