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托了人帮忙,是以何念一行几乎刚进城,就有人引他们去朱管事租的院子。
朱管事想不到何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最乱的时候来霄陵,花了几天时间才缓过来:“姑娘来得不巧,那王家姑娘从京城回来没多久,就被那太守夫人迁去庄子住了——就是王太守后娶的那个夫人。听说王家姑娘病的不轻,那病症会人传人,王家的人都不敢去探望……”
那令后来人闻之色变的风疫,记得不错的话,该是今年秋日才开始传染的。
王琳琅染的会是风疫么?
何念在这个院子里看见好些生面孔,他们有的也好奇地打量她,何念没有除头上的席帽,问:“周泽老先生在何处?”
“姑娘要寻他老人家?他整日在大巴子山上与那里的药民来往,吃住都在山里……”朱管事眉心跳了跳,“大巴子山可是在城外,真要找他恐怕要明儿才行了。”
“那就明日……”安排完此事,何念开始低声问朱管事收的早赤根有多少,上次给的钱还余多少。
为了收购何念要的早赤根,朱管事租了不少空院子,雇佣了不少人帮忙,这院子也是其中之一。
除了收购早赤根,顺手之余,朱管事还做主开了间药材铺:“好在有这个药材铺撑着,开支还算富余。那早赤根最后就算是卖不出去当野草烧了,银钱也不会亏损太多。”
何念心里谢谢他,收回了想要再给他些银票周转的念头。
“那姑娘今晚是歇在此处?还是去王家府上拜访?”朱管事看她的神色,继续道,“亦或者在外头找间酒楼的上房?”
“这几日就在此处吧。”何念示意黄飞跟她走,“我先出去转转。”
黄飞在霄陵几日,已经将此地的路走顺了。朱管事担心灾民多,外边混乱,又叫了三两个小厮在后头跟住他们。
黄飞带何念在外头走,脸上还有些惭愧,“王家的事我也是托朱管事寻人问的……”
王太守的府邸坐落在永宁街,街前街后住了不少陪房下人,很多事都是众所周知的。王太守后头娶的这个夫人是他同期官员的遗孀,“王太守惧内,那夫人不好相与,上头也并无长辈约束,所以表小姐自京城回来时,日子并不算好过。”有后娘就有后爹,王家就是这么个情况,“表小姐病后,太守夫人将她的下人也一并赶去庄子,好几个太守夫人的陪房嬷嬷守着,除却有大夫偶尔进去,表小姐就没出来过。”
“姑娘,表小姐不会出事吧?”
黄飞对表小姐印象还挺好的,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在京城何府里的下人们都说她好。府上那么多下人,各个都是人精。被人精们都说好,那怎么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况且,姑娘还因为表小姐赶来了霄陵。这愈发坐实了表小姐的好。黄飞的担忧带了几分真情实意,若是像表小姐这样的人都哄不住那太守夫人,那夫人怕是厉害着呢。
没见着人,一切都说不准。黄飞的问题,何念没有办法回答。
几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入夜后,街道两边蹲坐着好些灾民。官衙的人应对及时,在衙门等几处驻点,长时间给灾民供给吃食及衣物,道上还有带刀来回巡视的差人。
王太守或许有惧内之名,但显然,在他的治下,城内不算乱。
这城内,有很多官差在□□。
只是尽管如此,看着一地的逃难的人,不少铺子还是早早地打烊归家去了。
路边挂着灯笼,风吹地灯笼摇曳,走得远了,还能时不时听到前后左右的低语,连着不停的哭声哀切。
这些悲戚被风从这头吹到那头,吹得人心如坠石,连带着脚步都沉重了。
几人闷闷走出好几条街,气氛才有所变化,丝竹声入耳,还有人吟诗畅谈。黄飞抬头一看,了然:“我们怎么走到乐平街来了……”此地是霄陵有名的风月之街,什么酒楼戏馆青楼楚馆,应有尽有。失意人的温柔乡,有钱人销金窟。
可不等他们走远,旁边酒楼门口就撞出来一个人。
那人出人意料,不及黄飞反应,就眼疾手快一把掀了何念头上的席帽:“你这人什么毛病,天都黑了,还戴什么帽?”
说话人满脸通红,带着熏熏的醉意,言语间酒气冲天。见是个酒鬼,何念下意识往后避让一步,黄飞几个趁此上前拦住来人:“诶你这人怎么动手?”
那人满嘴“什么人?”“我就动手了!”“又怎么了?”一车轱辘话来回说。
二楼临窗处坐着个品茗的男子,他对面的位置有几个空酒瓶,桌面上是喝了大半的酒杯。
唐园楼里的酒都是出了名的烈酒,男子却只喜欢这里的茶。
他居高临下,眼见醉鬼冲出去,下边逐渐闹起来。
好不容易在灯影幢幢看清了人脸,他喝茶的动作一顿,脸上带了几分疑惑。
楼下几个人合力将酒鬼从黄飞身上扯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