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来,府门前静候的管家与小厮仆役齐齐住了呼吸。
和风一样的人儿,白昙一般的女子,他们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管家到底是管家,心理素质强些,率先回过神迎上前去:“小的别府管家张浩,见过小姐。”
段嫣然微微一笑,朝管家说道:“有劳张管家,费心打点。”
扣人心弦的声音。
张管家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小姐折煞了,都是小的该做的。将军那边小的已经派了人去通报,小姐请先入府。”
“嗯。”段嫣然点点头,带着两个侍女与小猪往府中去。
小猪自然是连佩,当年在山林中受重伤,被本打算进山猎老虎的段嫣然的兄长所遇见,或许是看深山野林中竟然出现只小小的家猪很奇异,就带回了府。
当时还是小女孩的段嫣然见本来要去猎老虎的哥哥,没有猎到老虎,却拣回一只小猪,小小的一只,奄奄一息,可可怜怜,不禁发了恻隐之心,请了大夫来看,却都说救不了,感伤之下正准备善心埋了,不料在即将入土的前一刻,小猪睁开了眼,黑漉漉的眸子,扫看了一圈在场所有人,端的有十分灵性。
段嫣然的兄长段玉然见了,也不禁一愣,剑眉轻抬,笑了说道:“这小家伙,真可谓命不该绝。”
虽然这一睁眼后,又很快陷入昏迷,但段家兄妹都已决心救它。
小猪与段家兄妹的缘分便就此定下。
很久以后,连佩才得知道,原来自己能捡回这一条猪命,竟有那恍惚一睁眼的大功劳,虽然事后完全没有印象。
猪生的际遇,真是惊妙而奇险。
哥哥段玉然在这之后入了军营,很少回府。
段府将门世家,段父战死沙场后,段母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在段嫣然六岁那年撒手人寰,从此偌大个段府,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六岁到八岁,两年中段玉然亲自照顾妹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哥哥段玉然入军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段嫣然常常止不住思念垂泪,却在哥哥偶尔回府的几天里展露出最令人安心的笑颜,告诉哥哥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照顾自己,不必为自己担心,只要哥哥在军中好好的,她在府中便一切都好。
“哥哥一定会为我们段家带回荣耀。为嫣然带回荣耀。”
小猪到段家两年后,段玉然上战场了。
从此段嫣然一颗心不再为自己而动。
与燕国为邻的漠胡国属游牧国,对燕常年扰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如强盗。燕曾多番尝试打击然而他们兵力分散,打击起来十分不易,且费时费力,收效甚微。
漠胡的蛮兵就像斩不绝的吸血蝙蝠,这边击杀两波,那边又生三波,年复一年侵边扰境,祸害燕民,与之谈判,则提出各种天价要求,细算起来,甚至比由着他们侵扰边境带来的损失更大。
如此之下,不答应漠胡条件,则燕国边民过得太苦;答应漠胡条件,则燕国国库大出血,还要赔上一位和亲公主,就是这样,以漠胡人的一贯作风,还不能保证永不再犯。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头都是损失。
燕国上下皆不胜其烦,新帝即位,性格刚烈,对此处境更是深恶痛绝,决心要不惜代价,狠治漠胡。
段玉然所在的队伍,正是这支新帝铁血手腕组建的大军。
燕国上下无不翘首以盼这场征战的胜利,新帝更是要以此战立威,打击朝中顽固保守势力。
漠胡人久居丘原草地,是马背上的民族,骑兵尤其骁勇强悍,且极善游行打仗,兵力“四分五裂”,东躲西藏,难以给予致命合击。
这一战至今,断断续续,便是四年之久。
大军的粮草供给逐渐成为燕国财政的一项负担,朝堂之上非议渐起,个别不敢在新帝面前直言战争国策有误的朝臣,便有讳言,将外在,领雄兵数十万,大军在握,却经年不克小小漠胡,似有养寇自重之嫌。
新帝气得直接斩了一个私下议论的官员,大斥其扰乱军政,其心可诛。
但朝堂内外,大军上下,无不感到了对这一漫长战争的耐心耗尽,此时都亟待一场真正的大战,来浇灭一直以来对长久猫追耗子作战形势的窝火。
恰在此时,一贯奉行边打边跑策略的漠胡军队,主动向燕军递来请战书。
一场直面的酣畅大战,是燕军数年来梦寐以求的,但是这突然的送上门,还是让燕国的一干将领感到匪夷,任谁追东躲西窜的老鼠追得久了,一天老鼠突然要光明正大地决战,都会感到困惑。
尤其是这时候派去的斥候十去九不回,好不容易回来一个,还是什么要紧消息都没探到,唯一的就是,漠胡营地中好似喂了一只老虎,因为他听到了虎啸。
众将领愣了愣。
便有一个将领笑了起来:“这漠胡蛮子,怪道是豺狼虎豹之辈,竟与畜生为伍。”
“这事出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