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严竟乖乖起身,于茶案旁坐下,面无表情。
苏吟红着脸坐于另一端。
“大人,送的衣裳很是好看,民女未曾穿过如此美丽的衣服。特地来谢谢大人。”
“你喜欢便好。”
苏吟震惊,时凌严是不是吃错药了?
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时凌严这副皮囊确实令人心动,面部线条分明,神色淡漠,飒爽英俊之气,桃花眼的泪堂又恢复之前的柔情。若放在扬州的画舫里,必是第一面首。
“大人,叨扰多日,又三番惹怒大人,民女实感歉疚。拙手编了一个平安扣,希望大人平息怒火。
此扣是民女焚香祷告求的红绳,编制而成。也是扬州的风俗,一生只能求一次,这是民女的第一个平安扣,祈祷大人平安顺遂。民女的心意,望大人收下。”
说罢,时凌严眼下出现皙白玉手,捧着精致优美的平安扣。
平安扣散着兰花香,与佛香交织。流畅的纹路,精准的环扣,如同兔子的心思,弯弯绕绕。
黝黑的大手拿起平安扣,指尖的糙纹摩擦于柔嫩的掌心中,苏吟生出些痒.意,手不自觉回缩,莹指掠拂大手掌心,黑白相称,既怪异又和谐。
空气中漂浮甜丝闷意,黏腻不已。
苏吟惊得收回玉手,平安扣直线掉落,时凌严反应迅速,一把握住掌心。苏吟的心似一双大手扣握住整颗心。
时凌严的拇指抚摸平安扣,方才细润滑腻之感还未散去,垂眸深思。
苏吟的目的,大致能猜出七分。
她想坐实他二人关系,将传闻推到风口,引出苏富生的指控,他这位新上任的长史,因风流情债罔顾国法律例,欺民霸女,引来众议,太过混账,只怕自己还未扎根便被连根拔起。
而她,则趁双方乱斗,逃之夭夭。
兔子善逃,他早已不是单纯稚嫩的焦躁童孩,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把握,让这只白兔万劫不复。
他不允许,再有兔子逃脱他手。算计到他头上,不接招如何愚弄自以为是的小脑瓜呢?
时凌严又如往昔沉冷:“平安扣,我收下了。你爹届时也会参宴,苏吟。”
他到底作何打算?他不可能不知自己的用意,将计就计不可怕,可怕的是,作为猎物的她,若真落入虎口,他定不会相救。
明知有送死的嫌疑,苏吟却也不得不搏。横竖左右哪边都是死,不如搅得更混些,为自己争取生的机会。
苏吟起身拜礼,无意瞥见墙上那幅画,鹿眸瞳孔瞬间缩紧,意识到时凌严注视自己,自然转眸。
“大人,收下平安扣必要时时佩戴,与坠子同挂。看在是民女苦心编织的份上,还望大人尽量做到。”
“本官沐浴也要佩戴?”
“...”
不正常,不正常,这个男的疯了!
苏吟羞脸疾步退下。
时一见苏姑娘出来,欲进房看大人是否有吩咐,结果听见大人的嗤笑。惊得时一瞪圆眼睛盯着苏吟,苏吟更是羞愤难当,拖着品橘仓皇而逃。
老天爷,时大人居然在笑,主子果然熬坏了,千万不能再熬了呀!
“时一。”
时一收收脸色,推门而入,瞧见大人吊坠上多了个红色物件。
“大人。”
“宴会都备好了吗?显翊如何回应。”
“邀请帖已经送至沈兴扬手上,邀请名目由他来定,如此长脸,他自是感恩戴德,说了些冠冕之话。属下的人见他往苏富生宅子送了一份,其余的和上次宴会一样。陆公子已经答应了,不过让夫人陪同出席,他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大人。”
“说。”
“此次宴会,苏姑娘主动请缨,是否应允?”
“嗯,是我让她帮忙的。”
“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近日传出时大人以养伤为名,扣押苏吟。实则是看上苏吟的美貌,借此强占美人,行不轨之事。
有人瞧见时大人随身佩戴平安扣,闹得人尽皆知。还传苏家伎伶生的女儿,狐妖投胎,无师自通,勾的长安来的大官,丢了魂一样,听闻这位新人长史,从不近女色,出了名的冷铁严官,到了苏家女儿手里,便成了化指柔。好不风流快活!
继而又传出沈会长、温首富,凡有脸面的,都想将自己女儿嫁给时凌严。是了,商人重利,时凌严的家族背景已是难得,加上英年才俊,君上器重,官运亨通,岂会被这点风流韵事所羁绊?
有甚者在各大坊开了赌盘,下注各家小姐。画舫、青楼、赌坊、酒楼皆开了盘口。赌坊掌柜们盘算下来,温韫诗第一,苏吟第二,沈墒竟排在了第十。看来夜宴献舞影响不小。
还有那戏班子、说书的,把这些小姐官人的故事,唱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