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萧辞扬直接冲进浴室,陈国林刚才不断提点的话在他耳边交杂作响,吵得他有些耳鸣。
要有感情。
要有爱。
你们是夫妻。
还记得试镜时的情绪吗……
“哗啦——”
萧辞扬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把冷水,强迫自己脑子冷静一些。
他失忆前在剧本上做了非常详细的标注,对剧情的见解、情绪的分析,甚至注明了怎么去表现,虽然有一些只是思考过程随手写的,但他能理解自己。
他以为自己能演好的。
抬起眼,镜中勾勒的身影便撞进他眼里。
镜中的脸熟悉又陌生,眉眼间的青涩尽褪,打湿的额发的丝丝缕缕贴在额上,水滴顺着皮肤滑落到鼻尖,滴答往下落,狼狈得有些好笑,和昨天微博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偶像判若两人。
明明笑时还有副人样,但现在镜中人却有种独拒人千里的疏离,无论看着别人还是自己,那双浅灰的眼瞳里都是近乎机械的冷漠。
这样寡淡的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演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来。
以前的自己,演这种戏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傅岁昭吗?
想到这,镜中人眉心轻轻蹙起。
那个傻逼到底有什么好的?他之前到底怎么想会跟傅岁昭结婚的?
闭了闭眼,萧辞扬回想着前几天周芒洛发给他的资料,上面有很多他跟傅岁昭这些年来闹得比较轰动的消息。
恋爱、订婚、结婚、在各种公开场合秀恩爱……媒体的镜头无时无刻盯着,把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像小说一样完完整整地写了出来。
他以为这些东西可以提供一些灵感,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没办法搞明白陈国林口中的“爱”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有什么地方没有演好吗?
一个深爱妻子的人,到底应该怎么演?
“呕——咳咳咳!!”
喉咙涌上一阵痒意,萧辞扬忍不住干呕了出来。
烧灼感攀爬上喉咙,像是有针扎进去,刺疼刺疼,早上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他的背,轻轻拍了拍:“怎么回事?”
——房间里有人?
萧辞扬吓得一僵,目光往旁扫去,看见一只戴着鸽血红宝石戒指的手,提起的心才放下,又低头漱了一下口。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他嘴里含着水,说话咕噜噜的不大真切。
傅岁昭想了一下答道:“公司给你安排房间的时候,会多给我准备一张房卡。”
“还……”
“出什么事了?”傅岁昭打断萧辞扬的话。
萧辞扬摇头:“拍戏出了点意外。”他说着拧紧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萧辞扬抬头看向傅岁昭,很轻地说道:“能陪我对戏么?”他说着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工作需要。”
傅岁昭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等到萧辞扬离开浴室才猛地想起自己是来找茬的。
萧辞扬一大早把他从床上撬起来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萧辞扬刚刚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是生病了?是车祸后遗症?打电话是因为知情人不多只能找他?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病人计较!
长出一口浊气,傅岁昭在心里把这事翻了个篇,跟上萧辞扬。
萧辞扬把剧本递给他:“看得懂字吧?随便挑一段。”
傅岁昭随手翻了几下,最后停在其中一页,一开口,语气正经得像老师抽背问题:“今天的鱼很新鲜,老板知道你爱吃,特地留的,你说蒸了好不好?”
大总裁用这种语气说着日常里根本接触不到的柴米油盐,有种莫名的喜感。
萧辞扬听了一遍,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堵着的郁气瞬间散去不少。
傅岁昭不满地看他:“才开始就忘词,有点专业素养没有?”
被傅岁昭质疑专业能力,萧辞扬难得没有生气,以拳抵嘴,压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就是……不大习惯。”
傅岁昭眉心立刻皱起来,绷着脸要气不气的样子:“对不对?”
“对、对。”萧辞扬连忙敛了笑意,干咳一声,在床边坐下,跟傅岁昭拉出一段距离,接上台词,开始跟他对戏。
傅岁昭不懂演戏,但也是个观众,跟萧辞扬对了几句台词已经开始觉察不对,但只是尽职地念着台词。
“开着窗,空气比较好。”傅岁昭念道。
萧辞扬语气越发柔和:“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经常检查门窗,要是我不在,有坏人偷溜进来,你怎么应付得了?不管什么时候……”
他的语速不快,清润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像是情人的呢喃,但眼神依旧是冷的,好像眼前坐着的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什么仇人。
听他说完,傅岁昭终于是没忍住:“你台词功底不错,但是……”
“我知道。”萧辞扬垂下眼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自己的问题,不至于看不清。”
傅岁昭微微皱眉,代入角色这种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