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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自己……”
御史左中丞看着李青离去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他被调来御史台,要在御史台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心里十分清楚。
看到李青如此行径,只感觉异常刺眼十分不舒服,仿佛内心的权利和利益之争,被一束光照耀的无所遁形。
但同时,也又对李青心生敬佩。
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让他脸色不断变化。
李青从承天门入皇宫,凭借御史身份以及天符帝赐的金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乾元殿。
天符帝虽然越加年迈,身体和精力都跟不上从前,却依旧在没有朝会之时,保持每日卯时在乾元殿批阅奏折、与朝臣商议国事。
李青赶到乾元殿时,天符帝已经和丞相司马眕、太傅赵夔在里面洽谈了将近半个时辰国事。
伺候在乾元殿外的殿中太监,此时正在琢磨着怎么调去东厂。
那日在国子监遇见曹老三,看到曹老三背后刻的那一笔代表着功勋的“尽”字第一笔,又亲自登门看了看魏搉背后四个同样上了金炎液显得金光闪闪的“尽忠报国”四字,他心中羡慕的紧。
尽忠报国,光宗耀祖。
这四个字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殿中太监的脑海中。
这几天他一直心中暗暗琢磨,如何才能让天符帝看到他的本事,好让他投身东厂建功立业。
倒不是说他不想当天符帝的贴身太监,实在是与光宗耀祖相比,这贴身太监再是皇帝身旁人,也不值得一提了。
正琢磨着,一见李青迎面走来,殿中太监顿时眼前一亮,立马踩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陪着笑脸道:“见过御史大人。”
李青道:“我有本参奏,烦请公公通禀一声。”
殿中太监忙不迭的道:“御史大人稍后,咱家这便进去通禀。”
说着,推开门走入乾元殿。
天符帝坐在龙椅上,揉着脑袋。
制衡之道虽好,但有时候也让天符帝感到大为心累。
司马眕和赵夔这两人,向来不对付。
二人各自有理,争来争去,争的天符帝头都大了。
“陛下,侍御史李大人求见。”
听李青求见,本就因司马眕和赵夔互相争执而头大如斗的天符帝赶紧说道:
“快宣!”
李青踏入乾元殿,司马眕和赵夔已经停止争执,各自坐在椅子上默默品茶。
“臣李青,参见陛下。”李青作揖行礼。
“爱卿平身,快快赐座。”
天符帝见李青时,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甚至有些时候为了表露他对李青的信任,故意流露出自己的心情。
君如此对臣,臣岂能不重君?
天符帝在恩威方面的造诣虽不如他的制衡之术,但几十年下来也十分熟练擅长。
“谢陛下。”
李青并未坐在殿中太监搬来的小椅子上,依旧站在殿中,道:
“陛下,臣有本要参。”
声音落下,原本自顾自喝着茶的司马眕和赵夔,都放下手中茶杯,看向了李青。
前天才参了刑部尚书曹戡一本,致使天符帝命东厂严查整个刑部上下。
曹家在刑部的势力,几乎要被连根拔起。
现在休沐刚结束,又来参人了。
一个当朝丞相,一个位列三公的太傅,此时竟然有点慌。
生怕自己派系的官员,做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被李青逮住把柄了。
“哦?”天符帝顿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问道:“爱卿有何事要参。”
和司马眕、赵夔不同。
天符帝现在巴不得李青多参一些世家官员。
只要有他们的把柄在手,拿不拿捏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李青是他用来削弱、打压、制衡世家的重要工具。
“臣参自己一本。”李青正色道。
天符帝、司马眕、赵夔三人闻言,心中一阵错愕。
他连自己都参?
大周立国以来,都没有参自己的官员。
莫非李青为了求名,已经陷入魔怔了?
可既然是求名,参自己也是得不偿失啊。
三人皆是疑惑不解。
李青继续说道:“临平府李桧案,臣升堂重审。曹放行凶杀人,临平府府尹和通判包庇曹放颠倒黑背,虽证据确凿,但臣身为侍御史,理应陈表御史台,请御史大夫判决。
御史台草创,尚未成建制,也应当陈表陛下决议。
不该当堂斩杀府尹王晋和凶手曹放。”
愣头青。
李青说完,天符帝、司马眕、赵夔三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这三个字。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李青压根就没有必要自己提出来给自己找麻烦。
天符帝眼角动了动,极力控制住嘴角的抽搐。
“御史台办案乃皇权特许,有先斩后奏之权。此事爱卿并无过错。”
先斩后奏不错,但李青也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奏啊。
司马眕和赵夔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听见天符帝这明显的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