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映红的话太过直白,小姑娘反应过来后才有些后怕。
顾南屏上前将映红挡在身后,笑着应付道:“柳姑娘如今在寿康宫照顾太后娘娘,许是添些花为太后解乏讨趣,自然是应该的。本宫知道,你们每日的鲜花每个宫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这样吧,本宫这儿的花多数都进了皇上的勤政殿内,如今本宫的花儿没了,皇上的那份就送来吧。”
小太监听了脸色一白,冷汗连连,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宸妃娘娘,这...这不和礼数啊。”
“那柳姑娘以自己名义拿走花,怕是也不合礼数吧?”
顾南屏语调淡淡,话中的刺却是直戳痛处。
“本宫的花儿没了,自然要补了回来,这才叫礼数,这才叫规矩。”
顾南屏自然是不可能咽下这口闷气,花倒是小事,只是这柳如欢如今还没入宫就已经敢这般挑衅,若日今日她装聋作哑把这件事轻描淡写接过去了,怕是日后事情更多,全都得找上门来。
“去吧,把花儿都给本宫送来。”话刚罢,顾南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道:“皇上份例里的花儿自然应该都是留的最好的,本宫这回是占了皇上的光。”
一句话堵了花房随意送些花来充数应付的可能性。
眼见着小太监的脸红了白,白了青的,方才气鼓鼓的映红都忍不住扬起嘴角,偷偷摸摸在背后冲着主子竖大拇指。待人走后霜叶忍不住冲着人背影哼了一声道:“也太过分了!仗着有太后撑腰就敢这样,幸亏主子聪明,才不是任他们拿捏的。”
顾南屏瞧丫头气呼呼的模样,轻笑一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好啦,反正也没叫她讨着好。”
宫中的事总是传的比别处更快些,这件事刚发生没多久,另一边勤政殿的傅玉言就从张隆胜嘴里听说了事情。
“皇上,这...听花房的伙计说宸妃娘娘将皇上份例里的花儿都搬到倚竹园了。”
张隆胜低垂着头心里直打鼓,皇上宠宸妃娘娘是他看在眼里的,但是这也不能如此这般失了分寸。他服侍傅玉言这么久,也知道皇帝内里就是个冰冷的,心里也为宸妃捏把汗。
“发生什么了?”
却不料傅玉言听闻却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蹙了蹙眉问道。
“奴才听说是......柳姑娘将花房多数的花儿都叫人送去了寿康宫为太后娘娘布置,于是倚竹园的份例也被挪了去。宸妃娘娘听了便说倚竹园的花儿多数都会送到皇上这儿来,所以就让花房的人将剩下的花都送去。”
傅玉言听着,嘴角暗暗勾起,面含笑意摇了摇头:“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又捡起方才没看完的奏折,顿了片刻吩咐道:“按宸妃说得做,以后勤政殿的都送到倚竹园去吧。”
张隆胜垂着头瞪大眼睛,圣上对于宸妃的重视似乎远超众人的想象。所有人都以为傅玉言帝王薄情,就算一时对顾南屏有兴趣,也绝不是所言为爱。
只有跟在身边的张隆胜敏锐地察觉傅玉言遇到顾南屏后的变化。
花房的人听了勤政殿的人传来的吩咐,纷纷吓得发颤。本只想着柳姑娘身靠太后,所吩咐的自然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怠慢不得,却不想得罪了顾南屏这尊大佛。所有人都是又惊又惧,只得急忙将好的花摘了出来送去倚竹园。
边疆朔州一直以来摩擦不断,自顾南屏登基后便重视起对朔州的管理,亲派何峰将军坐镇驻守。大大小小的几场□□都被何峰压了下来,如今朔州已经是一派祥和之景,相比几年前是大变样。
何峰作为辅佐傅玉言的衷心老臣,举家西迁驻守朔州,如今年迈,已经有意识在培养自己的儿子做接班人。此次进京述职的事也交付给了何嘉义,对于这个优秀的儿子他很是放心。
“嘉义这次去觐见圣上,定要注意分寸,这些年军营里疯惯了,可不能在皇上面前失去礼数啊,你记住了没有!”
何夫人一边替儿子整理着行李,一边细细叮嘱着自家皮儿子。絮絮叨叨一堆听不见何嘉义的回音,结果回头一瞅只见何嘉义偷偷摸摸从她准备带给他路上吃的糕点中捏了一块狼吞虎咽,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模样,哪能看出是驰骋沙场,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呢。
“哎哟哎哟,你手干净嘛就直接上手抓!这都是我给你路上准备的,你全吃光了到时候想吃一口还找不到呢!”
何夫人伸手一下一下打着何嘉义叱她,何嘉义扭着身子嘻嘻哈哈地冲何夫人喊:“娘,疼!疼!你也不心疼一下儿子啊!”
“你啊,这猴似地性格也不知道像了谁了。”
何夫人看着自家儿子每个正形的模样,叹了口气。他这吊儿郎当的性子是在军营里惯出来的,平时这样倒是也无所谓,可是如今眼看着要回都城面圣,天子脚下隔墙有耳,一点点小把柄就都能被无限放大,一个小差错就可能会牵扯全族,实在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