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烈日炎炎,空气又闷又燥。
明远一中。
一辆黑色的加长版商务奔驰停在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里,一阵风吹来有阵阵桂花香,让人一下子清醒不少。
握着方向盘的中年男人转身看了看后座位上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轻声说:“闻到了吗?这花香是从学校里传来的。我打听过了,这所学校环境很好,一年四季都有花开,有公园有仿古长廊,你看到一定会喜欢。”
男人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女孩的脸色。
林语栀将头缩进了领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男人面对林语栀静得可怕的态度,喉咙上下滚动了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抚说:“这些都是你妈叫我事先打听好的,学校环境不好她不会让你来,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嗯,我知道了。”林语栀的声音很小,像是细小的蚊子。
“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我妈妈。”她笨拙得扣动门把手,想要将门推开。
“你确定你可以?”男人担心的看着她。
“让我试试独立吧。”她说。
男人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一开始的想法给咽下去了,他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实在不行,不要勉强。”
“嗯,我知道了。”
中年男人见她半个身子已经顺利出去了以后,一个健步打开后备箱将行礼箱取下来。
箱子递到她怀里又推了回来:“要不,你还是别住校吧,家里离这又不远,我让司机每天送你不好吗?”
“您能送我一辈子吗?”林语栀艰难的抬起头望向他。
男人想说他可以,可是她的眼神告诉她,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吞在喉咙里的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了:“叔叔就在这看着你,不走。”
林语栀从继父手中接过箱子,将它放置在一处比较平坦的水泥地上吗,缓缓推行。
巷子很深,路还是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好在雨水将路面冲刷得特别的平滑,箱子推在上面很平坦。
这条巷子和巷子外的世界是俩个极端,巷子里极其幽静,巷子外是吵闹的人群。
她刚走到巷子口,迎面而来的就是川流不息的人潮和各家私家车的声音。
今天周一,很多人归校。
不知是谁开的头,只听见有人尖叫了一声:“妈呀,这里有怪物!”
林语栀脊梁骨一顿,原本就疼的脊椎现在更疼了。
“卧槽,这到底是猩猩还是猩猩还是猩猩啊?”
“我看她是只瘦猴。”
“MD,她是怎么做到双臂垂直,头贴着腰走路的?真丑!”
“你看她后那个包拱得比我乡下80岁的爷爷还要高,WOCWOC,我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咦~她好像脸还挺漂亮的.....”
“漂亮什么啊漂亮?咦~卧槽!好像是真的!”
“Md,可惜了,长在一个怪物的脸上。”
......................
那些声音像是一把利刃一样从四面八方朝林心愿扎来。
林语栀的耳朵上插着一副耳机,MP4里放着她新作的歌曲,宁和悠扬的乐器声和着行李箱咕噜的声音一定程度上减弱了那些刺耳的声音。
这一路上她获得了几乎百分百的回头率。
她的病情早就步入了晚期,脊柱严重畸形,后背像是一座拱桥般凸起,原本一米七的身体弯曲的只有一米四,她的脊椎僵硬到连抬头扭头都极其困难。
随着体力的消耗,她开始有些后悔没让继父陪她进来。
“人啊,有时候得接受自己的无能和做不到,这没什么的。”
她很擅长自我安慰。
她把箱子推到一旁,靠着墙休息了一会。
回升了一些力气之后,她打算继续前进,一扭头看见俩条修长的腿在她的行李箱俩侧摆来摆去。
她顺着那俩条巨长的腿一路上移直到撞上一对乌黑的眼瞳,那眼睛有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将目光定格在那里。
男生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简约运动服,咧着嘴卖乖似的对她笑:“同学,你这箱子挺好啊,能借我当个交通工具吗?”
她没听清,取下耳机。
男孩扬起自己的脚,给女孩看他脚上那只张的老开的鞋:“我鞋坏了,这天太热了,打赤脚太烫脚,你箱子借我坐坐呗。”
“你是不是要去女生楼?我要回寝室,男生楼就在女生楼旁边。”男生指了指她身后,实际上女生楼距离这里还很远,除了郁郁葱葱的树,她什么都看不见。
“哦。”
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扔下箱子默默的往前走,男生坐在箱子上单脚一蹬一蹬的跟着她。
四周绿荫环绕,松柏、合欢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