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夏油有点僵硬地用模版一样的敷衍话语来回应,而兰堂也不是什么社交达人,所以他只是点了一下头,就没再说话了。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沉默,当然,觉得这种冷场很难受的大概只有夏油一个人。过了几秒,兰堂终于意识到了他该说点什么,于是便说道:“辛苦了,需要借一辆车给你回去吗?”
货车里装着东西,夏油自然是不可能等到货物都搬空后才开车回去,不过,一想到借了车回去还得找个机会还回来,她就立刻摇头了,并说:“不用,附近有车站。”
黑手党也会坐公交车,这也是夏油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后了解到的小知识之一。
兰堂也不跟她再多客套:“好,那就下次再见了,夏油君。”
“再见。”
在简短地道完别后,夏油就转身离开了。
低矮的仓库群在晚霞的余晖照耀下拉出一道道延长的黑影,附近都没有行人,沉静肃穆的氛围如同一座压在背脊上的巨山,让人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虽然是不同的位置,但相似的场景让她回想起了刚刚加入组织时的生活。
夏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开始飘远,她并没有顺势而为地缅怀离去的同伴,也没有在思念逝去的友人们,只是单纯地在发散思维。这对她而言是难得的宁静的时刻。
在放空大脑后,她的异能力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动捕捉四周散发和残留的负面感情,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学会这种技能的。
但回想一下过去,以前的自己似乎本来就会无师自通地进入这种状态,反而是成年后忽然就倒退了……不,异能力严格来说其实没有进化和退化的空间,有的只是把握的范畴和运用技巧的差异,就和生得术式一样。
产生变化的只是自己。过于敏感的性格导致异能力失控,总是会想太多的特性会令她下意识地引导能力去观察更多,好让她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人的雷点——但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最后甚至本末倒置,读取的负面情绪越多,她的压力就越大。
——最后绕了一圈,结果又回到原点。这要她如何评价呢?
但其实还是有改变的吧。虽说她也说不清楚。
就这样,夏油一边思考人生,一边回到了市区。在回家之前,她随便找了路边的一家拉面店打算解决掉今晚的晚饭。
一个人吃拉面其实也是一件容易令人尴尬的事,但相比起要自己做饭的麻烦,夏油宁愿接受他人奇怪的目光——何况,经过多次实践后她发现这不过是她杞人忧天而已,其实根本没人会注意到她进来。
因为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七点的高峰期,所以拉面店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夏油一边慢慢地走进门,一边四周张望,试图给自己找个既不引人注目、又不会被服务员忽视的好位置。结果她这一找,就找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受到角度限制夏油看到了对方的侧脸,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少男毛绒绒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棕色边缘,但越贴近脸庞的发丝颜色就越深,和那双在刘海阴影下的鸢色眼眸一样,脸颊旁边翘起的碎发都是暗沉的黑色。不过,那种黑并不会让人想到潜藏于黑影中的恐怖怪物,反而会令人联想到某种黑毛小狗,柔软的黑发和小狗湿润的眼珠一般惹人怜爱,并衬得他白净的面容更加秀气,是货真价实的美少男。
此刻,美少男太宰正和他的同伴坐在一张双人桌边上。
坐太宰在对面的是一位年轻的红发女性,妆容和打扮都是优雅温柔的风格,但饰品和发型的小细节都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可爱,可以推测出她应该是刚入职不久的公司员工。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大概关系很好。
夏油的八卦本性在此时突然显露了出来,令她忍不住盯着看了两秒,并开始思考和太宰坐在一起的是不是他的远房亲戚之类的,但如果是的话那他为什么又要住在首领的家里,而且还经常两三天都不见人影(用首领的话来说就是“像是散养的猫”),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然而,就是这两秒,让感应到视线的太宰侧过脸来,成功和夏油对上了眼睛。
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夏油就眼睁睁地看着少男举起一只手,冲她夸张地摇晃着,他的脸上还挂着明显是装出来的灿烂笑容。坐在他对面的红发女人看到他的动作,跟着转过头看向了夏油,并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似乎是有点不知所措。
再·放·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