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的低头动作,那双眼珠跟着往下一转,嘴角上扬的弧度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意识到夏油的威胁性后,他们不再轻敌,立马迈开脚步往她冲了过来。
出口就在身后,夏油要跑的话是很容易的。等离开了餐厅,到了街上她就可以混进人群里成功逃跑。
但是,没有必要。
神色冷淡的黑发女人把手()枪放到吧台上,接着抬手解开了眼罩。
*—*—*
在夏油未海的“眼”里,咒灵就像画作。若想要摧毁一幅画作,除了撕破画纸,还有一种方便的办法,那就是在画纸上粗暴地随便抹上几笔,如果还不行,就索性拿一桶颜料来倒在画上。这样一来,画作就不再是画作了。
构成咒灵的负面情绪不会消失,但当承载能量的形体被抹消,那股能量就会重新逸散在空气中。
当然,那一股负面情绪终有一日还会再次变成咒灵,但是咒灵本来就是无法根绝的存在,只要普通人还会产生负面情绪并将咒力外泄,就一直会有源源不绝的咒灵产生。所以从结果上来说,只要眼前的咒灵确实消失了,就算是任务完成。
但具有知性的、从血肉之中诞生的生物和咒灵不一样。凡是本来就具有正常意义上的感情的生物,尤其是情感丰富的人类,本来就有一套完整的应对负面情绪的系统,所以不会像咒灵一样轻易地被摧毁。
只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受到伤害。
在接受来自“天授之爱”的精神冲击时,会先发生“共鸣”——不是主观的、可以克制的“共情”,那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视力和听力,在察知到的一瞬间,大脑就会开始处理接收的信息。
正常来说,一个人无论是感到喜悦还是悲伤,任何一种感情,背后都会有一个直接或间接的原因。
而跳过感情的产生过程,直接感受来自他人的负面情绪,是一种超乎想象的精神冲击。
打个比方,就像是在做数学题的时候,正常人在看到题目之后会开始回想公式解题,哪怕是智商再高的天才或是运算速度惊人的计算机也一样会有解题的过程,只是比常人要快上几十倍,导致看起来像是直接跳过了运算的步骤。
缺少铺垫,做到了理论上不可能的事情——其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而人类最害怕的就是未知。
构成自我的到底是什么?记忆、身体、地位、能力、感情?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这里还有另一个问题: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不再由自己决定,“我”还是“我”吗?
只要夏油有那个想法,她可以瞬间将人逼疯……这是一个比较夸张的说法。因为产生共鸣的前提是她有可以操控的负面情绪,也就是原料。原料要么从周围环境抽取,要么从她自己身上产生。
幸运的是,凶杀案现场最不缺的就是死者临死前爆发出来的绝望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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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对劲。
看着理论上已经被她的异能力影响,却依然面带着诡异笑容向她飞奔过来的怪物,夏油愣住了。
跑在最前面的那只伸出了手,眼看着即将抓住呆头呆脑的猎物,牠却眼前一黑。下一秒,一股巨力传来,往后倒着飞出去的怪物撞倒了一片身后的同伴。
——还好我有后手。
如果说第一回重见自己的异能生命体时夏油还有几分尴尬,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这么想了。比起对着没有自我的人偶自哀自怜,还是想要消除怪物的自保欲望更强烈。
作为曾经被评定为与准一级过咒怨灵强度等同的异能生命体,想要杀死几个被爆头就会死的怪物自然是不在话下。
夏油很淡定地看着蓝莓被一个个挤爆,汁液喷溅在地板上,甚至产生了“想要尝尝看是不是甜的”的想法,但她现在还很清醒,所以没有做出实践行动。
是不是太狡猾了呢。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但马上就被她压下了。毕竟先用人海战术的可不是她。
也许是因为想要顺应本体的意愿,拥有咒灵外表的异能生命体像上次一样没有久留。
十五分钟后,把酒吧各个房间都逛了一遍的夏油终于确认:这一次,敌人是真的全灭了。虽说外面可能还有其他蓝莓人流窜,但至少酒吧里已经没有新的怪物出现偷袭她。
她坐在门口大厅的其中一个卡座里——那是唯一一处没有沾上血液的沙发——然后拿出了手机拨号。
没过多久,电话接通了:“是我。”首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语气比平时要冷淡严肃不少。
“首领……”尽管知道森的本性,夏油还是不太习惯他的这种转变——不,其实她只是不喜欢被人用严厉的态度对待,下意识地就感到瑟缩。本来她已经想好了大概要怎么报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话到了嘴边,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来之前酒吧就被袭击了,死人太多,我不知道伊藤先生的长相,没找到他在哪里。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