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座位的用意,可以被解读为“权力的展现”……之类的。
是她想太多了吧。作为一个黑手党的首领,若他想要炫耀权力,方法自然有千百种,根本不需要特意用这种无意义地温和又细微的手段。
在夏油思维发散的时候,森把杯子放到一旁的桌上,发出了轻微的“咔”的一声,随后又转过身来,说:“对了,还没有好好自我介绍过呢,真是失礼了。”
“——我是森鸥外,是你的上司哦。”
你就是整个港口mafia的上司,根本不用强调这一点……夏油有点想吐槽,但是她知道现在该做的不是这个。
正常来说,她应该跟着自我介绍一下,但很明显森已经知道了她是谁,时到如今,她再重复一遍会不会被觉得是在装模作样,竟敢在首领面前用了不起的样子重申一遍自己微不足道的身份?
因为她还在纠结,所以气氛短暂地陷入了凝滞。过了两秒,森主动化解了她的困境。
“以前也发生过吗?刚才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
这下夏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是在问她为何会突然晕倒在门口。
她很老实地回答:“没有。”
“嗯,这样吗?”不知道是否相信了她的话,按照森的语气似乎也是没有深究的打算,但是马上他话锋一转:“讳疾忌医可不好哦。别看我这样,也是当过上代首领的专属医生的。”
作为自上位起就一直在被质疑身份正当性的新首领,理论上来说森应该会极力避免提及上代首领才对。然而,他却轻描淡写地在夏油面前说出了他以前的身份。
夏油确实不知道森鸥外还有这种过去,但这样一来许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比如说他为何会坚持穿着那件老土的白大褂。
只是她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我,生病了吗?”
夏油轻轻地皱起了眉,眼里浮现出明显的迷茫。对她来说,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出现一些生理反应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晕倒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当时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危急的事情发生……她之所以会失控,感觉就是身体单纯地出错了,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像她本人经常会做的事。
……没有实感。
在醒来之后,夏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不适,所以她才会对森的说法感到疑惑。
“现在还不好说。”毕竟他不是心理医生。“总之,我会看着你的,不要太担心。”他露出安抚的笑容,但夏油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改天去做个体检吧。
森开始转移话题:“比起这个,你应该还有很多疑问吧?不用顾忌,尽管问就可以。”
“……”夏油沉默了一会,垂眸看向手中的杯子,彷佛那一片寡淡的颜色里倒映出来的镜像是什么人间绝色。
她不喜欢发问。但是假如她说自己没有任何问题,那明显就是她在说谎,就算森看起来再亲切,她都不认为在黑手党首领面前撒谎是件好事。所以,她还是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那个孩子……”
说了这几个字,她就说不下去了。要她说什么?假装好心地关心她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留下心灵创伤吗?
森思考了一秒,旋即笑了:“你是指爱丽丝酱吧?”
“我家孩子,很可爱吧?”他先是一脸自豪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然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轻咳了一声后说:“啊,不用担心,那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不用在意哦。”
……是这么简单就能概括的事情吗?
夏油推翻了自己“说不定首领是个靠谱的好人”的想法。
对小孩子的情绪视若无睹的父亲,真是差劲。她难得地在心里给出了严厉的评价。但是当然,她是不会将内心的嫌恶表现出来的。不过,在产生了那样的感想之后,她心里的那一点胆怯和软弱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取之代之的是冰冷的平静。
“我明白了。”表情冷淡的女人点了一下头,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森鸥外自然也不会强迫她问出更多的问题,那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所以现在论到他提问了:“说起来,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夏油有点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回道:“……因为收到了短信。”
“我知道,那是我发的,但是……”话说到一半,森鸥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情不自禁地轻笑了起来:“哎呀……呵呵呵。”
“我发的短信,你好好看了吗?上面写的是让你明天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