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孙姨娘自己抚养晨子落。云思婉气极,直言以后不再管她们母女二人。此事并不是没有渊源,当年孙姨娘不过是云思婉身边的小丫头,某日云思婉生病,晨弈秋醉酒独自睡在书房,孙姨娘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第二天,晨弈秋怒极,当场就要按家法打死她,是云思婉求情才让孙姨娘留下,且抬成了姨娘。后来晨子落一出生便被抱给云思婉抚养,孙姨娘只觉得云思婉不会善待自己的女儿,因此一直闹着要自己抚养。再后来云思婉去世,孙姨娘便自己养了。
想起以前的事情,晨弈秋有点沉默。他对孙姨娘说了些多多注意之类的话就离开了,倒是不顾孙姨娘在后面泪眼婆娑。
孙姨娘回到内室,看着晨子落痛苦的模样心中万千悲痛。她轻抚晨子落的额头,内心所想:我知我错了,幼儿无辜,但求上天莫报应错了人。但求,我替我儿受遍苦难。
晨子泉习书一月,便得十日假。在府一日,他都会去向王老夫人请安,也知道了晨子安住在长青院的来龙去脉,心中极为愤怒。面上却不显,只摸了摸晨子安的头,淡道:“此权宜之策罢了,阿嬷琐事多,九娘也不好在此多叨扰。依孙儿看,倒是需找一个有资格抚养九娘的人,免得有心人肖想。”晨弈秋皱起眉头,王老夫人赞许的看着懂事的孙儿:“好孩子,你看得透彻。”
晨弈秋低声喝道:“内宅事自有你阿嬷定夺,你一幼子怎的插手!”晨子泉扬起嘴角,看向晨弈秋:“阿爹此言差矣,晨府内事亦是家事,儿身为晨府一份子,自然要诸事过问。”晨弈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老夫人瞪了一眼,只得闭口不言。
刘姨娘知道晨子泉言外之意,只苦笑一下不再多言。晨子清倒是生了大气,她不是表面上的九岁幼童,自然懂得晨子泉话中意思。她气于,为何晨子泉能怎么冷漠这么轻易地说出让阿爹另娶的话。他是阿娘的第一个孩子,难道他就对阿娘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从长青院出来,晨子清满是怒火哀伤往自己院子走,全然不顾晨子泉在后面声声呼唤。晨子泉大步上前拉住晨子清:“三娘,你怎么了?”晨子清红着眼睛:“你方才,是让阿爹尽快娶妻?”
晨子泉叹了口气:“我就知你是为这事,三娘你可知,阿娘去世,府中……”晨子清毫不犹豫打断他:“我当然知道。”晨子清看着他,眼泪止不住:“阿兄你知道吗,阿娘离世三年,与我而言,仿佛一辈子般漫长。我已经记不得阿娘的脸了。阿兄,你见阿娘的时间最长,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能让别人来代替阿娘的位置呢?阿兄,才三年,阿娘会难过的。”晨子清泣不成声。
晨子泉沉默半晌,终是开口了:“三娘,我也不甘心。若阿娘还活着,九娘会被照顾得很好,相府的所有人都会活得很好。我们也不会在外边被用怜悯的嘲笑的同情的目光看着被说是没娘的孩子。三娘,我也害怕,我也怕阿娘的位置会被别人轻而易举的替代,我也害怕我最终会忘记阿娘的模样。三娘,你放心,阿娘永远只有一个。九娘尚小,我也会教她,我会给她画阿娘的画像。阿娘的位置不会被任何人取代。”
晨子清抱着晨子泉大哭,她重生许久,终于能大声宣泄自己的情绪。喜于重生归来,悲于未能改变过去,怒于自身无能,惧于未来走向。
晨子泉轻拍她,他并非铁石心肠,那是生他养他十余年的亲娘,岂能不哀不痛。可他也是三娘九娘的兄长,又怎能因为哀痛全然不顾妹妹们的未来。
既将话说开,便也没有什么隔阂了。晨子清便邀请晨子泉去她院中观赏大长公主送来的画:“那雁南飞画风简明而不浑浊,寥寥几笔便画尽大雁神韵。我向来是喜欢鲜明多彩的画,可也能看出其画工技术之高。阿兄喜欢这种,这就带阿兄去看看。”
晨子泉笑着:“我听说你近来待九娘极为亲厚,这是好事,血浓于水的事实他人怎样挑唆都改变不了。”
晨子清看了他一眼,撇嘴道:“三娘知道错了,这不也是努力在弥补。阿兄说一次便算了,怎么还日日说。我再同阿兄说那幅画呢,阿兄再吵我,我便不给阿兄看了。”
晨子泉忙拱手认错,兄妹二人倒是笑作一团。他们不知,远远地,有个人看着他们。笑声远远穿来,那个人的手缓缓握紧了……
“孙娘子。”一个小丫头急忙跑来,怀中抱着翠色斗篷:“娘子怎么在这,如今泛了春凉,娘子快将衣服披上。”说着变把衣服给孙姨娘披上了。那人就是孙姨娘,她浅浅笑着,和小丫头点了点头,便带着小丫头走了。
海日院内,晨子泉仔细端详挂在墙上的雁南飞,不住称奇:“此画乃前朝佳作,可惜了不知作者何人。看这落笔一气呵成,料想定是位看事通透心胸开阔之人。”晨子清笑着:“阿兄,若我说我有此人消息,你可要重赏我。”
晨子泉看着晨子清迟疑道:“三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此人不知姓名不知性别不知年龄,更是前朝的人,你是如何得知此人消息?”
晨子清解释道:“此画曾在市井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