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清贵清正的君子,只看她一眼,慌乱背转过身,再不敢多观。
春风起,满苑飞花。
那姑娘忽自他对面,伴漫天飞花,逐风而来,来至他身前,抬手自他官帽捏下一只蝴蝶,那蝶见她不惊,停驻她玉指之上。
她将蝴蝶举起,递给他,灿笑着:“这是春色,是师礼,先生喜欢吗。”
他于漫天飞花间,接过那蝶,却后退了一步,竟也知了,问心有愧。
他教她练字,她很是耐性。
他教她学礼,她学极快。
他教她为君之道,她便有了帝王之心。
她聪敏之甚,夺君权,施仁政。
百姓言她妖后,她从不恼。
她告诉他:“先生,他做不到的,只我能做到,天让我一生顺遂。”
她成了太后,他日渐累积着心绪,想离她而去。她终恼了,为他险些身死,屠城百姓,入了心障。
他闻听鬼医可起死回生,更精推衍之术,飘无影踪,常居蓬莱,为道家人,却有一仇人,不颠道人。
她是恶人,易容而出,仍有人追来。
他们困在了苍茫雪山。
他食雪良久,再难支撑,捡刀断臂。
他平生只有一女徒,他徒因他入心障,他不忍,让她食他肉而生。他将死了,最后教她一学,爱万物,爱万民,百姓为重。
天有束光。
他捡了来,予她做一颗爱万民之心,化她一世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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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最近不喜见人,“天师”自那日后,一跃成了京城最贵的狗,价值二条歹人命,两条王爷命。
容歌躺在美人榻上,“天师”很是乖顺地趴在她脚下,半眯着眼,却不比出门自己觅食膘肥体壮了。
忍冬端来一盘御膳房的点心,奉上一枚荷花酥,容歌填嘴里胡乱嚼着。
盼春道:“天师为圣上赐了婚,是云霓郡主容霓,您的庶姐。五国天子统一将三月三定做朝圣日,还有两个月四国各遣一人前来朝圣,求天师赐福。”
容歌闭了眼。
她们都知她在等什么消息。
盼春抿了抿唇,见四下无人,这才道:“那日卫大人受了极重的伤,偏巧赶上圣上为卫大人赐了婚……”
容歌知自己上了危长瀛的当。
却也难提起什么气力,去与他算什么帐了,那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她从来斗他不过。
她问:“他应了?”
盼春轻叹:“卫大人醒来后,跪在上书房三日三夜,只说身心许国,不许世人。安之意说,天师与圣上都在,圣上面色很是难看,天师还好,就是,就是……”
盼春去瞧容歌。
容歌很是平静。
她就说危长瀛没那般好心,还亲自下厨为她做点心,她喂了“天师”“天师”都不肯吃,她只得掰开它嘴,让它好生品下真天师的恩赐。
两日了,“天师”吃什么都吐,若非她亲手煽了它,定认为它有喜了。
容歌躺到正午,终于躺不住了,去了一趟吏部。
吏部府衙。
吏部尚书带着人,跪在衙门前。
容歌换了十八人高抬的坐辇,四面软绸如云雾,自外看去,只可见模糊身影。
她端坐坐辇内,略带慵懒之意地道:“本王觉你勉强还算是个大官,越过你倒不好。”
吏部乃天官,而今没了丞相位,已然成百官之长,“勉强还算是大官”这话,若从她嘴里说出,倒也没人觉她狂妄。
圣人之妻,与圣人同在五国之上。
容歌懒懒道。
“六部有不少缺,户部两位侍郎还缺一右侍郎,有个唤南昌仁的,他不错,做个右侍郎吧。有个良方居,现今不过九品,却有大才,让他来你吏部,看着给个位子就可。”
她似仅为这小事而来,那坐辇甚至未曾落辇,便向远处而去了。
吏部尚书弄不清,懿亲王好端端的怎又掺合了朝堂事。
可这话既跟他说了,他没胆子不照着做。
那南昌仁他知缘故,现而今,满京城谁不知,南昌仁豁出命来,打了说书人,只为讨好懿亲王。
这好讨对了,那日死了四个人,其中包括两名王爷,他踩着四条命人命,从八品的光禄寺主薄,一跃成了五品的户部侍郎。
一步登天。
虽说为人不耻,可为往上爬,再肮脏龌龊的事也有。同在朝堂为官,见得多了,倒也不觉如何。懿亲王既然要给他位子,他照着做总没错。
难得是良居正。
吏部尚书命人好生查探了一番。
这良居正不过是太常寺的汉赞礼郎,早在先帝在时,便混迹官场,只混了十几年,仍是个九品,在同僚里人缘极差。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