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现在军心不稳。可是您总要给个答复,稳住我。傅老将军,这场战凭什么让你,让我,让大家去迎?”
傅东邢收刀,默默换上提前拿来的普通士兵铠甲,说:“迎,士兵会死八成。但是不迎,京中上下死六成。我傅东邢护得从来不是谁的王朝,我守得是我曾经见过的欣欣向荣。无论是在邑州,还是在京城。”
费副将盯着眼前说一不二的负有盛名老将军,一扫脸上阴霾笑得爽朗:“行。有你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抬步就要离开前往城楼查看敌况,迎面撞上前来通报的小兵,顿时他握紧手中的刀,扭头看向老将军。
换上甲胄的人没任何表态,不慌不忙,镇定地让费副将误以为,他们要去打一场必胜的战。然而他想错了,并非敌袭,而是敌警。
小兵气喘吁吁道:“敌军朝我们投了一具尸体!是小九!胸膛缺口里好像有字条,写着……败兵喽喽四字。”
小九,是首位挺身讽刺叫骂的孩子。费副将突然放缓了步调,也不急着上城楼了,研究着老将军眼角多出的细纹和霜白的两鬓。傅东邢朝小兵吩咐道:“叫小九家父来接吧。老人家面前,别多嘴。”
“还有……酉时快到了,叫大伙准备准备,迎接下一轮攻势。”
…………
大地饮尽血流,透出暗红色光彩,城墙岩壁也闪烁着骇人的血芒。阵阵腥风令人作呕,傅流云拿着长长的柴刀,抵住一道又一道劈刺。
轰隆——
城门开了!
傅流云脸上尽显诧异之色,诠释惫貌之容。周围的士兵渐渐后撤,等到最后一位身影消失在他余光,他抓准时机往城内跑。断线的血珠沿着伤口滑落,滴滴答答炸在途径之地,傅流云装作用尽毕生力气的模样,实际与敌人留有一段可观的距离,奔向城内。
追逐他的敌兵杀红了眼,看似好像能抓住人但又抓不到的折磨让人放手一搏,拼了命地盯准傅流云,甚至不屑扔出手中兵器。刹那间,空中出现了一片剑雨,直落傅流云。
扑哧一声,傅流云忽然感觉肩膀传来剧痛,让他放慢了步子。这一慢,便引起后方虎视眈眈的敌军活捉傅东邢之子的强烈欲|望,一窝蜂地涌向傅流云。
计划内的那处地方距他还有三尺,傅流云艰难喘息,似乎猛烈的呼吸能够为他带来无穷力气,一步一步挪近。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要抵达范围内,要谨慎。
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不能再犯了……
城墙上,傅东邢拉箭尾卡弦内,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蓄势待发。费副将不知道傅东邢内心是否也如面上这般沉着,战机不可失,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钻研。首箭射杀距离傅流云最近的、差点一剑刺入傅流云胸膛的敌兵,接下来便是箭无虚发的百箭千箭。傅东邢在最开始只准备了一箭,首发既出,手勾双刀下场砍敌。
傅流云抵达约定之地便再也支撑不住,阖眼下坠。混混沌沌之时,就感觉自己被人拽起拖着离开,傅流云勉强睁眼,在眼皮细缝中看到熟人,咳出咽喉一汪淤血,说:“郝兄,是你啊。对不起,你弟弟……”
“别睡过去!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弟弟了,流云,活下来!听见没有!”拖着人太过缓慢且费劲,男人把人背起放到没人察觉的一角,叮嘱后抄刀就往战场跑,“你不是我的敌人,我的敌人在前面!”
左侧肩膀骨裂了一般的痛感让他一度窒息昏厥,在意识消弭的最后一刻,傅流云终于喃喃出声:“活下来,都要……活下来……”
话音一落便狂风骤起,划过每个试图闯出血路之人的侧脸。
“是傅家军!我们被包了!快撤!”
擂鼓响,咚咚咚崩起持刀上阵之兵的燃血,烟尘四起,一时间混乱不已。阴风怒号,烽烟席卷,唤起哀鸿遍野大地之上故去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