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鸣渐起,白昼拉长,世界用草绿色打底,缀以百花缤纷。
病房里的人,从七八个减到三四个,最后,只剩黄女士一人,喧嚣归于沉寂。
贺之洲在众人的看护下,日渐好转,面皮瘦了一圈,棱角更加分明,起承转合之间,锋芒毕现。
二人明明都在医院,但因为黄女士无时无刻的陪护,贺之洲几乎逮不着机会,单独见她。
这天,他支走母亲大人,坐在病床上啃苹果,等着曾巧兮来例行检查。
门很快被推开,女人双手揣在上衣口袋,身后跟着小喇叭,信步走来。
贺之洲藏起苹果,面不改色地胡诌:“白护士,那个......我有点饿了,能麻烦你去食堂,给我带点吃的吗?”
小喇叭看了眼曾巧兮,见其点头,笑着说了句好,出了病房。
曾巧兮看他一眼,又很快挪开:“我可没教过你骗人。”
贺之洲拿出藏在被子里的苹果,嘿嘿一笑,“无师自通。”
曾巧兮没搭腔。
一时无话。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来,绿了窗外的枝丫,亮了男人的脸颊。
“......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
“你说呢?”
“说什么?”
贺之洲哑然,急得差点从床上跳下来,想说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讪讪地咽回肚里,突然联想到这些日子黄女士的反应。
“......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曾巧兮点头,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贺之洲身子前倾,盯着她,目光焦灼,“说了什么?”
曾巧兮默了默,掀起眼帘看他,眉梢微动,“夸我年轻有为。”顿了顿,她继续道:“说你娇生惯养,心志不坚。”
贺之洲:......
等了半天,见她没打算再说下去,他忍不住追问:“还有呢?”
曾巧兮垂眸,思索片刻,拖着调子,重复:“还有......”她摇摇头:“没了。”
贺之洲悄悄松了口气,看向她,目光沉沉,像是蘸了清晨的露水,散出盈润光泽。
“那......生日礼物,你考虑得如何,收不收?”
曾巧兮瞥他一眼,悄悄捏紧衣服下摆,“我再考虑考虑。”
男人急了,“你都考虑这么多天了,还考虑,过了这个村......”迎着曾巧兮的注目礼,他宛如霜打的茄子,渐渐耷拉下脑袋,气焰矮了半截,嘟囔:
“......还有我这个店,谁让我开的连锁店。”
曾巧兮唇角一弯,笑容如泉水般溢开,突然想起护士们的议论,话顺口带了出来,“为爱做三?”
贺之洲虎躯一震,呆若木鸡。
突然意识到,曾巧兮名义上还是苏颂的女朋友,他这......算不算挖墙脚?
心底陡然涌起一阵心虚,像小妾见原配夫人,总有种“我抢了你男人”的羞耻感,然而这羞耻感中又掺杂着几分上不得台面的骄矜。
老娘就是比你有魅力!
贺之洲打了个寒颤,猛地回过神,有点结巴:“那个......你和苏......苏颂......”
“怎么结巴了?”
“没......没有啊......”
空气安静了几秒,忽然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我收下了。”
细细痒痒的暖流,流过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似荒野中,缓缓升起的朝日,万物复苏。
“本店货物,一经出售,概不退换。”
曾巧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暗流涌动,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贺之洲瞪她,狠狠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道:“你敢!”
门在这时被推开,黄女士提着一盒糕点走进来,目光略带审视地扫了二人一眼。
曾巧兮起身告辞,黄女士打开盒子,幽幽地看向自家儿子:“你们趁我不在,说什么了?”
贺之洲将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擦了擦嘴,吊儿郎当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您想说什么?”
黄女士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贺之洲装傻:“字面意思啊!”
黄女士被噎了一下,想了想,继续道:“你是我儿子,你肚里那点弯弯绕,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你妈我,我告诉你,你和她,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您不是还夸她年轻有为吗?”
黄女士瞅他,“她是这么说的?”
贺之洲微微拧眉,“难道您不是这么说的?”
黄女士默了须臾,“反正我不同意,她比你大了整整七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