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怒骂声、倒吸声此起彼伏。
曾巧兮只觉手腕被人猛地攥紧,温热的触感由表及里,融进血液,蔓延至四肢。僵冷的身子渐渐回暖,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
眸中盛满水盈盈的怒气,怒气中藏着几分淡淡的心疼,复杂得难以分辨。
“跟我走。”
他似乎说话了,但人声吵嚷,听不清晰,曾巧兮只能遵循着本能迈开脚步。
少年似一道利刃,以不可阻挡之势划开人流。
曾巧兮未从见过这样的贺之洲,眼角猩红,眉头紧蹙,嘴角绷直,浑身散出骇人的戾气,仿佛曾经那个笑容乖巧的形容只是她的错觉。
显然,记者也被震慑到了,不敢再上前,二人很快突出重围。
一路狂奔。
温暖的阳光流到交握的手背上,从肌肤一直暖到脏腑。
也不知跑了多久,确定把记者甩掉后,贺之洲才停下脚步,松开手。少年脸色依旧不太好,生动地演绎着什么叫“楚楚冻人”。
曾巧兮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吐出的气息化做白雾,衬得她一张小脸更加娇艳欲滴:“谢谢你。”
贺之洲不咸不淡地扫她一眼,没说话。
曾巧兮见他仍旧是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歪着头想了想,自我检讨:“对不起,那天我不该临时反悔。”
寒风掠过,长久的沉默。
“昨天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屋子停电了,我去物业交了三个月的电费,楼下的房子也装修好了,等会儿我就搬回去,这段时间打扰了,祝你和苏颂幸福。”
若非昨天去交电费,他都不知道曾巧兮住的竟然是苏颂的房子。她那么一个不喜欢欠人情的人,却愿意接受苏颂的好意......
曾巧兮微微拧眉,怎么就从电费扯到了苏颂身上?
然而贺之洲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迈开腿朝小区走。
来时只有一个行李箱,走时东西却多得一次拿不走,好在只隔了一层,就算动作再慢,东西再多,也不过两个小时就搬完了。
曾巧兮看着突然空下来的鞋架和冰箱,一时间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明明她的东西丝毫未减,却偏偏觉得少了什么。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再从两个人回到一个人,是截然不同的心情,相同的是,都有些不适应,但时间会让不适应渐渐适应,谁都一样。
贺之洲搬走后,曾巧兮回家过了个清闲的新年。
为了躲避记者的骚扰,她请了半个月的假,只希望舆论赶紧过去,恢复平静的生活。
这半个月里,她再也没见过贺之洲。苏颂来过一两个电话,不是道歉就是告诫她暂时不要出门。
曾巧兮倒也不急,每日按时起床,按时吃饭,闲暇的时候帮忙打理一下店里的花花草草,没人的时候就看看书,看累了就趴在桌上打个瞌睡。
这天,她困得意识几近模糊,风铃摇曳,有人推门而入。
曾巧兮强撑起精神,费力睁开眼,坐直身子。来人挽着LV限量款皮包,微昂着下巴,环视一圈,朝她望过来,一双高跟鞋掷地有声。
曾巧兮揉揉发涩的眼眸,缓缓站起身:“欢迎光临。”
来人妆容精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略带审视的目光让曾巧兮颇为不自在。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欢迎。”女人朱唇轻启,突然笑道。
曾巧兮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有些懵,“您是来买绿植的?”
女人摇摇头,目光犀利,仿佛能透过皮囊洞穿她的灵魂。曾巧兮怔了片刻,渐渐回过神,只觉女人莫名眼熟。
“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