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曾巧兮抽空去楼下看了眼被自己祸祸过的房子。大门敞开着,里面有几个油漆工正在粉刷墙面,身上脸上都沾染了斑驳的漆点。
“你好,请问这个房子大概什么时候装修完?”
油漆工们应声回头,互相看了眼,默契地喊了声景工。
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穿着脏兮兮的夹克走到门口,看见曾巧兮,默默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挑眉道:“你是?”
曾巧兮伸手往上一指:“我是楼上的住户。”
景工哦了一声,脱长的尾音里带着些许恍然大悟:“你就是......把我大侄儿房子淹了的倒霉蛋?”
倒霉蛋:......
约莫是意识到自己的幸灾乐祸过于直白,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其实你也不算太倒霉,我大侄儿才惨。”无妄之灾。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似乎有点指责的意味。
景工找补不回来,大咧咧呲牙一笑,开门见山道:“那个......姑娘,你来有什么事吗?”
曾巧兮抿了抿唇:“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竣工?”
景工下意识去拿夹在耳后的烟,漫不经心道:“我大侄儿都不急,你急什么?估计就这个月底吧。”
曾巧兮扫了眼景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贺之洲明明当着她的面说会尽快完成装修,怎么到他嘴里就不急了?
说了声谢谢,她回到楼上,换鞋的时候瞥见满满当当的鞋架,不由地有些出神。
放眼望去,门口的大码帆布鞋,茶几上的薯片,冰箱里的可乐、阳台上晾晒的白色卫衣......都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什么时候她竟也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师傅,大早上你干嘛去了?”
贺之洲拉开冰箱门,从排列整齐的红色易拉罐中拿了听可乐,盘腿坐到沙发上。
曾巧兮正忙着将茶几上的薯片盒子摆齐,头也没抬:“去楼下看了眼。”
贺之洲手一顿,神情僵了僵,拉环卡在开与不开之间,进退两难。两秒过后,他勾起一抹轻笑,睨了一眼曾巧兮:“你这是在罚站?”
曾巧兮看了眼他手中的可乐:“你这次是从左手边开始拿的吗?”
贺之洲手指用力,将拉环扯下,丢进垃圾桶,灌了口冰可乐,一脸骄傲:“当然,我可是从谏如流。”
“碳酸饮料喝多了会导致骨质疏松,诱发身体肥胖 ,破坏牙釉质,我让你别喝,你怎么不纳谏? ”
贺之洲:......
“师傅,今天下厨吗?我想吃宫保鸡丁。”
曾巧兮瞥他一眼,垂下眼眸,无声地叹了口气,都快搬走了,就满足满足他的愿望吧。
两人来到超市采购,周围人声吵嚷,红色铺天盖地,来买年货的人们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贺之洲拉了个小推车跟在女人身后,充当跟屁虫,趁其不备,偷偷往推车里丢零食,动作之快,堪称“神偷”。
“师傅,可乐打折欸,这么多才三十几!”
曾巧兮看他一眼,语气稍显无奈:“冰箱里不是还有吗?”
贺之洲瘪嘴,嘟囔:“那点也就能撑到月底。”
曾巧兮正专心找做菜用的调料,话都没来得及过脑子,脱口而出道:“月底足够了,你走了,我又不会喝。”
空气骤然安静,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调都被紧紧扼住咽喉。
贺之洲放下手中的易拉罐,低下头,沉默着没说话。纵然他百般回避,却还是躲不开这个话题。
房子装修好了,他再没理由赖着曾巧兮。
“装修好了还不高兴,再也不用和我挤了。”
少年垂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收回了搭在红色易拉罐上的手。浓密修长的睫毛忽闪如蝶翅,在亮如白昼的室内埋下一块阴翳。
约莫是察觉到了他的低落,曾巧兮沉思一阵儿,拿起那排可乐,放进推车,心道现在的小孩真难哄,不给买饮料就搞冷暴力。
红色易拉罐和那串飘逸的字母映入眼帘,少年倏地抬头,弯了唇角,在白皙的脸上勾起一抹明快的弧线。
那道弧线直接从贺之洲的脸上,勾进曾巧兮的心里。
“喝不完我可不会帮你。”曾巧兮匆忙移开视线,扭头往前走。
少年握紧把手,快步跟上,小声嘟囔:“我才不用帮。”
人声吵嚷,将新年的气氛烘托得淋漓致尽。可惜,工作不会因为过年的脚步逼近而有丝毫退让。
周一刚查完房,曾巧兮接到了曾丽人的电话,说她明天要去外地进货,没办法参加小硕的家长会,让她去应付老师。
“明天下午3点啊,你别忘了。”曾丽人完全是通知的语气。
“可我明天上午还有台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