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得那么好。”
“这第三杯酒……”渡边凉连不迭又倒了一杯,“我感谢你能来日本,能让她重新回到中国。”
他正要喝下去,程鹤清阻止了他:“你这么喝,没一会就醉了。”
渡边凉停下动作,抬眸望向他:“你难道不会把她带回中国去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居酒屋的大厅里响起了热闹的欢呼声。
零点到了,现在已经是一九二四年。
见他没有回答,渡边凉嗤笑一声,推开他的手,喝完了杯中的酒。
角落里的钢琴师换了乐谱,男男女女牵着手在大厅里跳起舞来,在绚烂的灯光里尽情展示着大正末期的放纵与洒脱。
隔着欢呼雀跃的人群,渡边凉将手搭在了程鹤清身上,满身酒气地凑近了同他说:“我曾经向初华求过婚,那时候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再来日本。但是她没有接受,她说忘不了你,我问她多久能忘了你,她说她也不知道。”
他想再倒酒,才发现酒壶已空,生气地将酒壶摔在了桌上。
渡边凉又问他:“这次……你为什么不能带她回去?你知不知道,她,已经等了四年多了啊。”
程鹤清没有说话,只低头给自己倒了杯酒,独自饮下。
渡边凉拿回搭在他肩上的手,用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了酒:“既然你不能带她回去,就不应该再出现在她面前。”
说完这句话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让一个犯了间谍罪的人重新踏上故土,是一件怎样的难事,他知道,他也知道。
他只是想借着今晚灼热的酒精,把自己这些年隐藏于心的情愫,把对这位中国情敌的不满都通通发泄出来。
毕竟他不能夺人所爱,因为那是他的救命恩人。
程鹤清依旧没有说话,低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这次轮到渡边凉劝他了,他抢过他的酒壶,两人为一只快要见底的酒壶拉扯着。
最后还是程鹤清开口又叫了两壶酒来。
新酒上桌时,渡边凉才听到他说:“我不会让她永远被留在日本。”
渡边凉低下眼眸,闷声喝光了一壶酒,最后才说:“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是一时醉言。”
两人一直喝到曙光将至,店铺打烊。
最后是程鹤清没喝醉,醉的是渡边凉。
他趴在吧台的桌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手中的杯子却一直不肯放。
老板已是不敢再卖他酒了,程鹤清让店里伙计叫了辆人力车,他将渡边凉送回到住处。
初华已经醒了,又也许是一夜没睡着。
她正在院中清扫前几日堆积的落雪,淡金色的晨光洒在她单薄的后背上,寒风吹过,连发丝都被镀上了浅浅的金色。
她远远地见到两个相互搀扶的人晃晃悠悠地回来,忙丢下雪铲迎了上去,跟程鹤清一起把渡边凉扶回自己的房间。
喝醉的渡边凉并不老实,嚷嚷着要继续,二人好不容易才让他安静下来,乖乖地躺在了被中。
原以为已经万事大吉,没想到刚躺下的渡边凉突然坐起来高声喊了一句:“新年快乐!”
然后又倒了下去。
初华与程鹤清相视而笑。
“我愿以为会喝醉的是你。”合上房间格子门,初华望着身前的程鹤清说道。
他笑:“天津人怎么会喝醉。”
“那回你在杨婆婆家就醉了。”
他半抬着头,似乎是回忆着在杨婆婆家喝醉是什么时候的事。
过了一会,他回答:“那次是我有意要喝醉,有些话,醉了才好说。”
初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昨晚你们谈了什么?”
程鹤清深吸了一口气,却又故作玄虚地欲言又止。
初华焦急地等着他开口,没想到他却转身走到屋外拿起了被扔在雪上的雪铲。
“我帮你把雪清理好了再走。”他说。
初华扶在格子门上,眨巴着眼睛看向屋外的程鹤清:“你还没告诉我呢。”
他低头清理着脚下的积雪,嘴角藏着忍不住笑意:“等渡边君醒了,你问问他。”
“你不知道他,他最会瞒着我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她转身从厨房拿出了炉子生火。
袅袅的烟雾从炉中升起,飘过满院的雪色,在朝阳未出时飘向更远的地方。
房间里的渡边凉睁着眼睛,听着屋外时有时无的聊天声。
他们说的是中国话,他听不懂。
良久,他终于没忍住困意,翻了个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