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身材,纤细而流畅,水一般锻造。
这一夜几时去床上睡下的,是无论如何回忆不起来了。翌日天光照进来的时候,怀袖头脑昏沉躺在床上,昨夜被冷雨湿透的里衣已干了,松松裹着身子,薄被不知何时也被踢开,只剩一角虚虚搭在脚背上。
身子像被丢进火盆中,从里到外都是滚烫的。偏偏一颗脑袋又像被人拎着跑了百来里路,脑浆浑浊散成滚粥,又晕又痛,难受到了极点。
怀袖闭眼躺着,睡不下去,也起不来。她知道,自己这是如愿病了。
她的身子本就是不好不坏,未大病过,却也免不了有些风寒小症。虽不知从前许多年如何生活的,可这几年在帝师府,却是实实在在被精贵娇养的。半分费力的事不曾做过,十指除了写字抚琴喝茶吃饭,几乎无用。初春隆冬之时,受点冷风一吹,也是要咳上两声,弱弱歇上几日的。
只是在帝师府时,子书律将她照顾的太好。从入冬到初春,暖耳斗篷,手炉暖椅都不曾断过,厚毛皮的冬衣斗篷更是在韶年轩堆了满满一柜。
甚至是韶年轩取暖的炭火,都是陛下赏给帝师的红箩炭。子书律自己不曾留用一块,凡有赏赐,一应搬到韶年轩。
怀袖这点小心思,若在子书律眼皮底下,要实现当真有难度。可如今她在岐阳宫,没了先生照护,想伤自己的身子,太过简单了。
长公主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怀袖躺在床上,一张脸已经烧的通红,平日亮晶晶的眼睛这会儿也蒙了惨色,看着可怜极了。
子书律送来的人病了,长公主自然是要差人去帝师府上传话的。刚开口吩咐了茉心去办,就见本还晕晕乎乎的怀袖强撑着要坐起来。
丰宁皱了眉,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她的肩,语气虽冷,却还是有些关心:“病成这样,还想做什么?”
怀袖发了高热,已经有些意识迷糊,但还记着心中要紧事,挣扎着坐起身,用仅剩的力气开口。只是一开口,才发现声音竟哑了,“殿下......还请长公主殿下,莫、莫将此事告知、告知先生......”
茉心搬了一把缝有软垫的圆凳过来,扶着长公主坐下。
耳房中也没有旁人,丰宁撑着茉心的手坐下来,看着怀袖不肯躺下,又如此说,大抵已经猜到她突然生病的缘由。
前几日乖顺倒没发觉,突然瞧见她这一面,才发现这竟也是个死犟的,同子书律那人,还有几分相像。
“子书先生托本宫照看你,你既病了,本宫自然是要差人去传话的。”
丰宁只当瞧不出她的意思,“若你在岐阳宫出了什么差错,本宫也不好给子书先生交代。”
“殿下......”怀袖嗓子发疼,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刀刃刮在柔嫩血肉上,说一个字,便狠狠痛一下,“先生伤重还未痊愈,昨、昨日又进宫与陛下、陛下议事......怀袖不过寻常风寒,便不要、不要惊扰先生休养、养了......”
丰宁看着她,面色凝重,一时沉默。
怀袖手肘撑在床榻上,又尽力坐正些,忍着头脑昏沉和喉间刺痛,又道:“殿下与先生曾、曾为旧识,情谊不比旁人,想来殿下也、也不愿先生带伤奔波的。”
连旧时情谊这等话都搬出来,丰宁看着怀袖,精细描摹的长眉皱起来。沉默片刻,看着她几乎就要晕过去,竟也无可奈何,只叹了口气道:“你与你那先生,倒真是一路人。”
都是对自己极狠的人。
丰宁终究还是命人去传太医,只说是自己要看诊,并未提怀袖的名。等到太医进到耳房,得知长公主是传自己给一位宫女看病时,想逃也晚了。
丰宁长公主就坐在床旁,面色一如既往的冷。被召来的宋太医瞧着殿下面色骇人,也不敢多问多说,赶忙从药箱里取出一方白巾,盖在怀袖手腕上,认真号起脉来。
怀袖是风寒所致高热,宋太医稍一把脉问询便可诊出,见长公主并未开口说别的,只当是寻常看诊,收了白巾便转身对长公主行礼回话:“回长公主殿下,臣观这位姑娘脉浮紧,舌不红,苔白,且全身酸痛,无汗但头重身痛,当是风寒郁闭所致高热。虽不要紧,但也当及时辅以汤药,莫使高热寒症延至心肺才是。”
丰宁稍一点头,“宋太医循病开药便是。”
宋太医赶忙作揖礼,“臣这就去开方子。”
丰宁还未允他下去,就见怀袖面露急色,似有话想说,“还有何处不适?”
宋太医听得长公主如此说,也转头去看怀袖,见她面色较之先前更红更急,医者之心也起,关切问道:“姑娘可还有何处不适?还请如实告知。”
“太医......”
怀袖说话极为费劲,喉头咽了几下,才勉力问出最想问的那句话。
“除风寒之症外,太医可、可还诊出什么病症来?”
宋太医脑中稍一回顾方才所号脉象,并不懂怀袖问话背后深意,“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