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了伤,醒来便已忘却一切,不知何为燕国,何为大祈,更不知太子少师宵征是何许人也。
子书律记得,那一日她茫然睁眼,看向自己时,除却陌生再无其他。
他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就在她睁眼的一瞬间,他掉进那无边纯洁中,私心汹涌,终于万劫不复。
也是那一日,他问徐老,“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一直如此?”
“不得损害她的身体,亦不可......不可让她想起从前。”
徐老医术盖世,最终还是给出方子,也留下医嘱,“小公子若是不愿高安公主忆起从前半分,此药绝不可断。”
子书律疯了,他亲手哄着全无记忆的高安公主喝下那药,待她再度睡下后,静静守在她床前,将想好的说辞在心里一遍遍复诵。
他等她醒来,在雪落之声中告诉她,“东阳之战时,我在回城路上遇到你,因你昏厥在地又无人照看,便将你带了回来。”
“郎中已来看过,说你身体有恙似是旧疾,当每日以汤药调理,时日久长方可痊愈。”
他捏着掌心羊脂玉,尽力平稳说着这一番说辞,末了才终于小心翼翼,是问她,也是求她,“你若不介意,便留在帝师府做我的弟子,如何?”
他那般自私险恶,却还要如从前一般做她的老师。可他已经踏出第一步,就不能回头了。
岐阳宫中寂静非常,子书律心底碎玉如断剑横插,深入血肉。余光瞥到远处檐下,丰宁长公主正被人扶着立在那儿,远远看向花厅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