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语不成句,又焦急地组词,“我来……”
陈子演呼吸一重。
这样的周南浠,他很早之前就见过了。
十五岁那年,周南浠闯进了自己家里,冷着脸拧回来所有的煤气阀门,再实打实地给了自己一拳。
穿着一身干净校服的少女拎着自己脏兮兮的领子凶巴巴地威胁道:“陈子演,你是我的。要动你自己,得先问我一关。”
那时的周南浠不过也是十四,第一次在他面前犯病。
她头痛欲裂地抱着头,孤独地一个人缩在墙角,脸色煞白,紧皱着眉头急促地呼吸着。
十五岁的陈子演浑身是伤,看向外人的眼神阴鸷又冷漠。可是他挨了那一拳,又守着周南浠无措地看了一会。
最后只是动作木然地把她从墙角抱了过来,声音里有一丝不知所措,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低声道:“靠着我,深呼吸。”
看着此情此景,一阵复仇得报的扭曲快意涌上陈子演的心头。
周南浠,你还是这般痛苦吗……
离开我,你不是也没有变得更好么?
可是看着她痛苦的脸越来越苍白,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还是被心底隐藏着的另一股汹涌的情绪淹没。
陈子演忍下上前的冲动,最终艰涩一般地缓缓开口,状似妥协:“周南浠,慢慢说……”
周南浠听到了。
“我替他。”
似要呛死人的呼吸终于平顺,周南浠坚定无比地说出了这句话。
周南浠一身白裙黑发,温柔干净、状似柔弱地一步步与绑匪对视。
“你要与警察对峙,要一路挟持我拿到现金,直到上车。我来替他当你的人质,不是更好的人选吗?”
她语调平和,带着不自觉的劝诱:“相比于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弱女子总是要更好控制的,不是吗?”
大胡子绑匪脸上显出犹疑,问道。
“你是谁?”
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何要做出这般以命换人的蠢事来。
我是谁?
周南浠一愣。
没有勇气直视那熟悉的一双眼,她略微低头,说的没什么底气。
“我是他的女朋友。”
陈子演:“……”
吴唯:“!!!”
周南浠继续加大戏码:“他有很多钱。如果你换我,他会给你比十万多得多的赎金。”
大胡子绑匪仍在思索着。
疯子却开始咬牙切齿道:“听她说什么,拖泥带水,浪费时间,赶紧叫她走开……”
周南浠已经走到半路。
“求求你,好吗?”
她盯着大胡子哀求,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丝毫没有攻击性。
大胡子眼中精光流转,终于长刀一扬,指着周南浠说:“你过来,换他。”
陈子演脸上显出一丝焦急,眼中情绪不明。他手上的绳索,已经断了第二个缺口,还剩最后一个。
周南浠刚才看他的一眼里分明是让他不要妄动。
周南浠今天并没有打算和陈子演相见,她只是想偷偷戴口罩来看他一眼就好。
看看曾经落魄的小狗,如今光芒万丈地站在台上。
她总是想着,再缓缓。
等工作室搬迁的事情落定,等自己攒足一切勇气,等做好一切准备,再与他相见。
可是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样意想不到、惊心动魄的形式重逢了。
所以人生啊,真是处处是意外。
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周南浠嘴角微微一嘲,长睫落下,在脸上扫下一小片阴影。
天台的风挺大的,本来就是深秋,只穿着一件白色礼服的周南浠有些冷,眼眶被吹地通红。
陈子演一身黑色西装加大衣,身材高大挺拔,兼具少年感和成熟氛围感。
很帅。
高二的时候,周南浠曾经开玩笑地和陈子演说过:“哎,你穿衬衫西装拍证件照的时候真好看,为了我以后的眼福,你多点穿吧。”
周南浠冷不防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笑着看他带着些惊讶地看来一眼,又有些害羞和慌张地垂落。
最后血色从耳根处开始蔓延。
五年之后,再看他穿西装大衣,确实很帅。
可是他变了,再也不在是因为她一句随心的调侃就会耳朵红成血滴的少年。
陈子演看向她的眼神太复杂,可是那里面充满的冷意、陌生和恨意,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周南浠温温一笑,像是沉溺,像是怀念。
所以……
如果这就是你生命的前一刻,你最执着的是什么?
最放不下的又是什么?
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