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叶小七用手摸索着带雪的山壁,虽然明知是徒劳,却仍不肯放弃。黑鹰也追上前来,四处摸着查看。
“主子,这里有一根枯藤。”黑鹰突然说道。叶小七连忙看过去,见那根藤有擀面杖那么粗,紧贴着山壁垂落下来,刚才被厚雪覆盖,所以不甚明显。叶小七拉着枯藤向下拽了拽,觉得分外结实,毫不犹豫地抓起来就要攀援而上。
高处突然开始“轰隆”作响。黑鹰连忙抓着叶小七退至一边,继而便看到方才所在的地方,从上到下居然直接滑落下去,就好像是一个巨人拿着一把斧头砍开了一般,切面平滑如镜。连方才的那根藤条也跟随着山体一起跌落下去。
叶小七对着空荡荡的山体发呆。倒也不是这如镜的山壁如何难爬,但刚才那顺藤摸瓜的藤也没有了,连方才的位置点也被突然滑落的山体抹得干干净净。
估量了一下,她本应该可以在山石崩裂之前跳上去的。
“黑鹰!”叶小七刚要训斥他自作主张把自己拉过来,见黑鹰那单薄的衣衫下颤抖加剧,便不忍再斥责下去,叹了口气说:“回去吧。你本意也只是保护我,这次就不追究了。”
“谢主子!”黑鹰打着颤说。
两人从山上下来,翻身上马,朝回路走去。
“那书生又怎么找到路的?”叶小七突然好想想起了什么,勒住缰绳问道,然而也不等黑鹰回答便说:“查一查,凌云度半年前都和什么人有过什么交集,去过哪些地方。”想了想补充一句:“只是暗地查一下便可,不要让他知道。还有,千万不要再把他卷进来。”
“是!”黑鹰应声说道。
叶小七兜转缰绳往回走。说来奇怪,进山的时候万分艰难,迷雾重重;而出山的时候,路途竟变得十分通畅,好像来路上的一切阻碍都只是幻觉一般,就连头脑似乎都变得更加清醒起来。
走到小树林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穿过这片树林就是那条熟悉的巷子。叶小七和黑鹰跳下马背,马上有旁边接应的人接过缰绳,另有一波人双手奉上几只不知从哪里打猎得来的松鸡。叶小七恋恋不舍地解下貂绒的披风递过去,那些人毕恭毕敬地接过带着体温的貂绒斗篷,牵着马,弓着身子,缓缓向后退去,直至隐没无踪。叶小七看了黑鹰一眼,黑鹰了然地纵身一跃,隐去形迹。
叶小七身上还是一件看起来极为暖和的棉衣,几只松鸡摇摇晃晃地挂在腰间!她走到院子门口,边若无其事地把门一推边说:“云度,我回来了,那个,我是想着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好玩的好供你和小花……”
声音凝滞在寒冬黑夜的空气中。被推开一半的两扇门上挂着一把冰冷的大锁,把摇摇欲坠的柴门结实地连接在一起。
凌云度和胡小花没有回来。
叶小七的心里猛地一空,好像有一个力扛千钧之人举起了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胸口。她难过地捂着那里,忍住内心汹涌的苦涩,从门框上取下钥匙,那是凌云度和她约定的地方,如果没人在家就把钥匙放在门框处,以便于取用。
“咔嚓”一声,锈迹斑斑的门锁打开了。叶小七将要推门而进,扭头看了看门外的那棵掉光了叶子的大榕树,粗壮的枝干上有笨拙着攀爬过的痕迹。
两扇门扉晃晃悠悠地打开,院子里只有那艘雪船和一张石桌相伴着寂静伫立。等到雪过天晴,这艘小船就会悄无声息地融化掉,只剩下一滩雪水,随着阳光的照射,它会静悄悄地干燥,了无痕迹。届时,这石桌将会孤独吧。
又冷又饿。叶小七苦笑:“云度,为了和你一起吃白馒头,我空着肚子呢。”她低头看看腰间晃晃悠悠的松鸡,叹了口气,走进灶房,点起油灯,忙活起来。
亏了什么,也不能真亏了自己的肚子。
等到啃完一只鸡腿,身上的疲惫与饥寒一扫而光,叶小七舒服地伸展着双臂打了个哈欠。还没等她擦一擦手上的油脂,就听见凌云度回来了。
叶小七稳了稳心神,走出灶房,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问道:“好晚呀,你去哪儿了?”
“你的字写完了吗?”凌云度反问。
叶小七朝灶房里指了指:“没写字,我打猎去了。吃吧,烤好了的松鸡。”
凌云度笑了笑:“我吃过了。”
“嗯。”叶小七用低沉的声音掩饰了自己的失落:“那不管你了,我睡去了,好累呀,啊啊……”
凌云度看着她的哈欠说:“太子后院搭了个戏台,摆下一桌流水席,我带着胡小花看戏去了。”
“谁管你。”叶小七走到自己屋门口,听见凌云度还在说:“她很喜欢。”
“随你们喽。”叶小七含混地说,飞快地踢上了房门。
“明天太子还要继续摆戏台,你去不去?”凌云度站在门口问。
“你俩去得了呗,我跟着去像什么样子呢。”叶小七心想,太子这是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