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瞬剧恢复了尚伟最厌恶的那副样子,“你他娘瞪什么瞪,我告诉你,聂哥不会再信你了,你别他妈还以为自己是二把手,以后你不过就是个给人看小老婆的狗!”尚伟突然猛打方向盘拐弯,在一处白色的小洋楼前停下车。
方才的急速转弯使裴舟的头重重磕在车门上,裴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尚伟推搡着拽下车。尚伟并未注意到裴舟的脸色已经变得森冷,仍想开口讥讽两句:“我说你......”
尚伟的“你”字还有余音卡在喉咙间,整个人就一阵天旋地转——裴舟抓过尚伟的手臂,一记重重的过肩摔将他甩在地上,继而骑在他身上一拳接一拳地狠狠砸向尚伟的脸。原本寂静的暮色里,尚伟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响彻起来。
尚伟透过已经被打肿的眼睛,模模糊糊看见裴舟近在咫尺的眸中全是狠戾与阴鸷,尚伟几乎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打死在这里,濒死的恐惧令他浑身战栗,一股暖流从他两腿间流淌出来,一时间,尚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为尿裤子而羞耻,还是应当为自己的死亡而悲伤。
白楼厚重的大门拉开一条缝隙,暖黄色的灯光从缝隙中流出,照耀进裴舟的眼中,使他恢复了一丝理智,紧接着大门完全敞开,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厉喝声:“住手!”
裴舟抬起双目赤红的眼睛,瞧得见光亮中一抹身段袅娜的倩影,却看不真切她的模样,那女人冲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随后两个身穿保安服的人走上前来,将裴舟从尚伟身上拽下来。其中一人将裴舟领进房间,而另一人则对尚伟交代了几句什么,裴舟隐隐听了一耳朵,莫约是跟尚伟说虞小姐最讨厌这个时间有吵闹声,今天的事就不追究了,让尚伟好自为之之类。
客厅内,聂子穆的私人医生徐泰正为裴舟缝合伤口,心中惊讶于裴舟的忍耐力,要是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连动都动不了,也只有裴舟这样的狠角儿——对自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才能有这股子血性。徐泰沉吟,缝完最后一针后,温声说:“阿舟,你也别多心,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聂哥带你去进货也不方便,还不如先好好养着,你说呢?”
“你放心,我知道聂哥是为我好,尚伟说的话我根本没在意。”裴舟答
徐泰暗中觑他,见裴舟的神情倒也不像是说假话,便放下心来:“那你最近就在这儿好好养着吧,虞小姐说让你住那个房间,”说着指了指一楼拐角处,“除了保护虞小姐安全之外,剩下的她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裴舟也只是点头,待处理好伤后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创伤望着天花板时,裴舟脑中浮现起光晕下的剪影。
虞小姐的名号,聂子穆身边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据说是这行里另一位赫赫有名的外国大佬,三年前送给聂子穆的“谢礼”,干他们这行的送女人就像送一辆车、一栋房、一件古董一样,没什么稀奇的,过了新鲜劲儿有的是新的等着。谁知聂子穆倒真的对这女人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感情来,从此之后身边再无花红柳绿,只将这位虞小姐当宝似的养在白楼里供着。
裴舟听过的那些关于虞小姐的传闻中,几乎已经将她描述成了一个会下蛊的女巫,亦或是引诱水手迷航的塞壬海妖,就连聂子穆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毒枭也能在她的温柔乡中沦陷。
但这些杂乱的记忆也只是在裴舟的脑中停留了一瞬,就被更重要的一些事情所取代。
思绪间,夜色逐渐攀上窗台,将整个房间和裴舟包裹起来,令他不知不觉间昏昏睡去。
夜色是虞曼鸢的画布。
她无数次在这张画布上描绘着刻进灵魂深处的那些画面——被鲜血浸泡的木地板、倒在血泊中的夫妇、哭喊声与尖叫声,这些碎片总是在深夜化作地狱而来的火焰,将她一次又一次地撕裂焚烧,直至黎明的初阳升起,虞曼鸢才得以将被痛苦撕成碎片的自己重组。
日光同样将昏睡中的裴舟唤醒,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但却清晰地记得闭上眼前,脑子里全是阿平那张布满血痕的脸。裴舟拉开窗帘,想用光照迫使那些关于黑暗的记忆从他的脑中驱散出去。
窗帘外是一片花海,江市一年四季气候如春,在这样深秋的季节仍有这样繁蔚的鲜花倒是并不奇怪,只是这花的品种......裴舟忍不住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