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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这间临时停尸房里只剩下她一人,灰衣妇人已经走了,走前丢下一句话——十天内取得进展,否则我亲自送你上西天。
李妘伸手拉开被冷汗粘在身上的衣服,草草整理了下头发,推门走出去。原主落水后没了气息,别院管事肯定要去靖王王府报信,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此时月亮升上中天,照得院中分毫毕现,一抬头,就见拐角那边急匆匆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那刚离开不久的灰衣妇人——王府别院新请的厨娘陆氏。
“啊!”陆氏看见李妘仿佛见了鬼似的,扔掉灯笼粗声尖叫。
李妘心知她在做戏,忍不住暗暗腹诽,表面上却赶紧上前两步解释道:“别怕,陆大娘,薛管事,我不是鬼,你们看,我有影子。”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影子让几人看。
陆氏的叫声戛然而止。
来人除了陆氏还有三位老人家和一位相貌俊俏的年青人。老的分别是王府管家秦叔、别院管事薛勇,第三位虽然不认识,但见他手里拎着药箱,想必是郎中,年青的则是靖王贴身侍卫凌风。
李妘慢慢走到薛勇面前,任由他打量,然后微笑着说:“对不住了,薛管事,我醒来后又吐了好多水,弄脏了屋子,天亮后我去打扫干净。”
事到如今,薛勇意识自己闹了误会,自责道:“怎么能劳动李姑娘,我安排人去清理。”又转身对王府管家秦叔和凌风说,“都怪我太慌张了,这么晚把你们折腾过来,还惊动了王爷。”
李纭听见“王爷”二字,心里一动,趁机道:“因为我的事惊动王爷了?这怎么好意思,明天等王爷散衙后我当面向他解释一下,也省得他担心。”
王府管家秦叔含蕴地笑笑,没接话茬,请大夫给李妘号了脉,确定她只是有些着凉,开了温补的药方,这才领着凌风离去。
死而复生一事算是遮过去了,李妘和陆氏于无人在意处对视一眼,各自松了一口气。
李妘身心俱疲,循着记忆找到住的房间,好言安慰了正在点灯熬油改丧服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面无血色的丫鬟小翠,这才得以洗漱休息。
一夜都在做梦,颠三倒四,光怪陆离,日上三竿后才迷迷糊糊爬起来,看着雕花铜镜里陌生的俏丽面孔,再偷偷看一眼正在上菜的陆氏,深深地吸了口气。
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东西,在陆氏怀疑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带着小翠赶上驴车,往靖王府而去。
所谓“被推下水之前想到了好办法”纯粹是糊弄陆氏的缓兵之计,她刚穿越过来,千头万绪都还没理清,哪有什么好办法,唯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王府外,丫鬟小翠去门房通报,得知靖王还没散衙,于是就在驴车里守着,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李妘正要再好好安抚安抚这个小姑娘,远处开始传来密集而严整的马蹄声,以及木头车轮在地上碾过的隆隆声。安贵坊除了靖王没人有资格同时用车驾和这么多侍卫。
不待小翠搀扶,她便自己掀开帘子利索地跳下驴车,迎面果然是靖王车驾。
前方负责开路的四名侍卫见李妘突然跳下车,齐刷刷按住刀柄,幸好凌风认出李妘,及时抬手阻止他们拔刀,后面那宽敞得有些夸张的马车也缓缓停下。
李妘行着不太习惯的万福礼,嗓音清亮:“李妘求见王爷。”
侍卫们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马车里却并未出声,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重。
“李妘求见王爷。”
李妘声音又抬高两分,心中不停祈祷,救命啊,大哥,求你见我一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了……
也许是她的祈祷真的起作用了,马车里终于传来一句话:“不必多礼,进去说话。”声音低沉不失温润,意外好听。
李妘长吁一口气,待靖王车驾先行进王府,她才直起身,示意小翠跟上。
记忆碎片中的靖王府邸规模很大,可当真正身处其中时,李妘仍然感到震撼。
王府建筑恢宏大气,重檐叠瓦,亭台楼阁,完全当得起当朝第一亲王的身份地位,从大门口足足走了七八分钟、过了三道门才来到中庭。可惜这么一大片屋宇却没见几个仆人,未免显得空旷寂寥。
靖王日常见外客的花厅位于西厢,管家秦叔便引着李妘往西拐,刚走两步,忽见迎面跑来一男一女,男的脸上斜带着黑色眼罩,双手打横抱着个小男孩。
孩子大概三四岁,用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喉咙,表情痛苦却说不出话,李妘见状眉头一皱。
管家紧跑两步:“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一眨眼就这样了。”
“孩子给我,你去请太医,快!”
独眼男子把小孩交给管家,飞跑去请郎中。
李妘这时也凑到跟前仔细观察男孩的情况,越看越心惊,眼见秦叔吩咐完就要抱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