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笑笑“看来,是我等没有纪姑娘的福气了,孟公子的琴音,还是留给纪姑娘一个人听吧。”
孟婉本是无心,可这话说得却着实暧昧,众人都听得出来。
亦不免又有奚落的视线落在六娘身上。
孟婉是个初来汝宁的人,她不知缘由,所以,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可,便是连不过见了一面的孟婉,竟都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这分明已然不是六娘多心。
六娘将掐着自己的甲盖掐得煞白。
六娘不知女娘们宴席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后来,他们都各自散去,三五成群的聊起来。
六娘没想到,她已然如此低调,仍旧成了众人议论的话题。
刚才分明听不见赵仕杰在一旁聒噪,可此时,小女娘那些话落在她耳朵里,她竟觉分外刺耳。
“怎么,听到他们的话,竟不生气?”赵仕杰在六娘耳边笑道。
六娘叹口气,素来未饮这么多的小娘子,已然有了些许醉态“生气,怎能不生气?我亦想去掀了她们的桌子的。”
“那怎么不去?”赵仕杰分明看热闹的心态。
六娘将酒杯撂在桌上,歪头看他“我与赵公子无冤无仇,赵公子何故总要坑害于我,这为新任县令接风的宴席而设,我无故在他女儿的宴席上闹事,岂非不给他面子,以后又将阿爹至于何地?”
“汝宁县虽小,女娘儿郎间的故事却多了去了,今日她们调笑我,明日,就想拉着我一起调笑旁人,也无甚意趣,索性,让他们笑一笑,竟算我的功德了。”六娘摇头心酸自嘲地叹了一声。
赵仕杰又笑了“没想到六娘竟然有此见识,仕杰当敬你一杯。”
六娘蹙着眉头看他,眼窝却红了起来“赵公子既与纪瑶琴交好,我便烦请代我同纪瑶琴说一声,她若喜欢孟哥哥,倒不必废这般周折,我将他让与她就是。”
赵仕杰抬头看六娘“当真?”
“当真。”小女娘在他面前嗫嚅道,声音却甚是委屈。
赵仕杰嘴角勾了勾,目光向上,好整以暇地与走到他们身后的孟简之对视。
孟简之分明步子一停。
而六娘却未发觉孟简之此时正站在她身后。
显然,这一句,他听到了。
只是恰好,前堂有丫头过来请他们“孟公子,赵公子,县令大人请众位举子去前堂。”
才刚赵仕杰在,六娘觉得聒噪,此时,赵仕杰走了,六娘却突然觉得这房子空荡荡。
那些奚落地目光赤裸裸落在她身上。她一个人如何能够孤零零受着这些指指点点。
顾翁戎还在前堂应酬,六娘却如何都不想再留,她绕开众人,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落雪了,几日前的积雪尚未化去,在瓦铖上结出漂亮的冰凌,寒鸦冻得亦在屋檐上哀鸣了两声。
六娘抬头向看去,却只见楼阁玲珑,拢着层层薄雾,她见不到鸟雀的影子。
大约鸟雀如她一般无颜见人,躲将起来了。
脚下路面本就冻成一片,此时又结了银霜,六娘走路愈发不稳起来。
六娘却习惯了,她的路,自小就不好走。
六娘脚下一歪,突然倾身向前面倒去,却感觉她的手臂被一个人拉住,勉强稳住身形。
六娘抬眸,却见赵仕杰正扶着她的手臂。
六娘慌忙将手抽出来,一用力,重心不稳,便又要栽倒,赵仕杰正想上前扶她。
到底被一人截住。
六娘只觉得自己脑袋愈发昏沉,她支持不住,整个身子直直地靠在他的臂膀上。
“赵兄,还请放开我的未婚妻。”
赵仕杰摇头哂笑,却仍握着六娘的手臂“这会儿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了?”
孟简之不接他的话,反问道“赵兄既然早知她是我的未婚妻,为何要灌她这许多酒?”
“是她自己要饮这么多,却不与我相关,这可莫要栽到我头上。”
“赵兄这话应付应付旁人也罢,你我二人彼此什么性情还是知道的。”
赵仕杰摇头笑笑,放开六娘的手臂“县令大人留你独自说话,分明是要久谈,孟兄怎么走了?为了拆散我和六娘说私密话,孟兄连县令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孟简之蹙了蹙没头,没理他。
“孟哥哥?……”六娘突然将头从孟简之的臂膀处抬了起来。“宴席结束了吗?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素来明媚灿烂的眸子里,此时潋滟着潇潇秋水,愁情满怀。
她见孟简之不说话,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道“孟哥哥,我才将洛神赋临好了,按照你说的,又临了十数遍,我若是把洛神赋临得如你那般神采飞扬,你可以抚琴给我听吗?
说着一滴晶莹泪珠从六娘眼尾划过,“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