劾萧遥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基本没有停过。
对此,皇帝全都留中不发。
就在许多读书人也忍不住发文抨击公主此事办得不妥之际,在南边一带,有人传出,公主已经购置了足够的粮食,且正在往黄河沿岸运送。
传这话之人言之凿凿地表示:“运送的粮食好似河流一般逶迤,望不见尽头,只怕黄河沿岸百姓餐餐吃饱饭亦不在话下。”
许多人都不信,岭南的粮食并不多,不是传统的粮仓,公主如何能购得这许多粮食?
然而沿途官员纷纷表示,此事是真的,公主真的购置了许多粮食。
而且,公主亲口承认,粮食乃从暹罗一带购置的,自赈灾军队从京城出发,她便先派人到暹罗一带购置粮食了,此番打山贼,到处打,一方面为了银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从南方运送物资进京城。
而暗中关注此事之人,则纷纷派出探子。
当这些探子赶到,故意不小心撞翻一辆辆运粮的车时,发现里头洒出来的,果然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在天下人议论纷纷之际,萧遥率领大军,护送了海量的粮食来到黄河沿岸,到各处分派粮食。
即将断粮的老百姓们,重新喝到了符合规格的白粥。
而城中有人言:“公主一心为我等筹备粮食,心怀天下,心怀百姓,人亦消瘦许多,我等却冤枉于她,着实可恨得紧。”
公主变得消瘦,而且肤色也黑了些,这是有目共睹的。
灾民们喝着喷香的白粥,想到这是一个本该娇滴滴在皇城享受却不辞劳苦为他们奔走的公主千方百计筹备而来的,都后悔先前人云亦云,跟着埋怨公主。
又有人云:“公主自打出京之际,便已做好部署,不愧是女中诸葛!”
有了喷香的白粥,不至于挨饿,又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灾民们在历经苦难之后,感受到了幸福,他们一幸福,对带来这一切的逍遥公主,便满心感激。
公子在城中一处酒楼中,听着属下报告逍遥公主运送粮食的路线,不耐烦地打断,说道:“粮食不是从暹罗一带购买的,是从江南粮仓购入的。而且,是低价购入!”
属下惊愕:“总不至于罢?”
公子的薄唇微微一撇,撇出一个薄凉的弧度,冷冷地道:“蠢材太多,如何不至于?”
那些蠢货,得知公主已经从暹罗一带购置足够的粮食,顿时都慌了神,又有早一个多月前便称乃北方人特地来南方购粮的商人再度上门,便争先恐后将手上的粮食卖出。
因卖得急,多家要卖,粮食的价格便压下来了,比平时的价格还低!
公子用脚指头也能想到,那什么北地商人,就是逍遥公主提前派出的人。
他摸摸下巴,目光中忍不住露出赞赏之色。
虽然生气,但是不得不承认,公主在出京之前,甚至得到赈灾任务之前,便派人出京,提前做套购粮,不得不说,是个看一步想十步的聪明人。
属下便问道:“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公子道:“暂时按兵不动,密切注意京中形势。公主身边,也多注意。”
既粮食不是从暹罗一带购买的,那么公主到岭南,除了购粮计划之外,必定还有所图。
一旦公主称帝,极有可能民心不稳,这么一来,军权至关重要。
所以,公主到岭南一带,最有可能便是与岭南大将军陈振军联系,确定军权以及陈振军是否忠于皇室。
南北两处都是虎狼之君,一旦汇合,对上东西两处的军队,倒也不怕失败。
公子闭上了眼睛。
他也使人联系过陈振军此人,可惜此人油盐不进。
希望,此人是另一派别之人,并不是忠于皇帝或者公主的。
朝廷的粮食一旦充足,那些屯了小额粮食的商人,就都纷纷降价了——这物以稀为贵,如今大家都不缺粮,他们再卖高价,便卖不出去了。
虽则黄河一带饥荒,可几个粮仓的收成都很不错,陈粮可不能再放下去了,须得及早卖掉,购入新米。
萧遥办妥了此事,一下子就病倒了。
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急赶,并不怎么休息,加上虽然提前作了部署,可是也怕粮商不上当,所以心里一直有忧虑,再有担心皇帝撑不住,内外交替,让她的身体不堪负荷,如今终于办妥事情,一口气散了,便马上病倒了。
红雀因为跟不上一路急行军,被留在了黄河沿岸,看到公主瘦得厉害,眼下一片青黑,烧得浑身滚烫,吓了一跳,马上衣不解带照顾。
袁征也跟着照顾,若非男女有别,他还想贴身侍候的。
不过不能贴身侍候,他还是到处出力,到处延请有能耐的大夫。
房止善与安公子一行人已然办妥萧遥交托的事,便都往公主所在之处赶来,来到时,见公主病得厉害,人也十分瘦削,都吓了一跳,忙也发动自己的关系,帮忙请名医。
最终,还是房止善请来了个厉害的大夫,给萧遥治好了病。
袁征请的大夫还未到来,萧遥已经大好了。
袁征便跟公主道:“公主这次身体耗损得厉害,须请个好大夫好生诊治,再开张滋补的单子,我请的名医即将到来,不如公主稍等一等?”
萧遥在外已经一个多月了,十分担心皇帝,哪里愿意多等?
当即摇头,谢过袁征的好意,便马上带领大军回京。
安公子看着瘦了一圈的萧遥,心疼得不行,也劝萧遥多休息。
萧遥摇了摇头:“不碍事,我先前只是太累了。”
房止善关心地看向她:“公主,便是推辞一两日回京也无甚大事,何不多休息几日?”
他从小认识公主,还是第一次看到公主如此消瘦的模样。
便是她当日与蓝时迁大婚,遭受了那般的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