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抿着茶水:“或许吧。”
浑身是血的秦升听见动静回头望了元嘉一眼,只是眼中不曾出现元嘉的眼神。
他杀了养育自己的师父,杀了一直以来想杀的人,此刻血气上涌占据了他的大脑。
却不知为何,他此刻异常清醒。
“我……能不能不死?”
他苦笑了声,觉着自己这个问题就是个笑话。
他二十七年都没有杀得了的人,此刻死了,他怎能不死呢?
秦升垂着头,眸中有泪滴落在血中。
前几日才咄咄逼人似恶魔般的捉妖师,此刻却似乎成了个苦难人,只剩可怜。
元真瞧了秦升一眼,忽然问:“他为什么要杀他师父?”
元嘉不答,只是放下茶杯问他:“原谅他了?”
元真垂了垂眸,眸光闪烁道:“只是好奇。”
元嘉起身道:“没必要好奇,这世间没有什么道理,是说罪恶可以因为可怜就可以被原谅的。”
她走向秦升:“你想杀的人,我帮你杀了,你也该死了。”
自秦升告诉秦灏他与元嘉两情相悦之时,元嘉就已对秦升的想法猜到了大概。
所以,她半夜出门来到了他们的家,知道了真相。
她告诉秦升,她可以帮他亲手杀掉他的师父,但之后,他必须自尽。
秦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那时他并没有把他的应允当回事,直到如今他真的亲手杀掉了自己想杀却杀不了的人。
秦升颤着眸子抬眸看向元嘉冷冰冰的脸,又看向朝他走来的元真,忽然面色狰狞地大笑起来。
“呵呵哈哈哈!命运竟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专挑可怜人下手!”
他盯着元真:“你刚才看我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被命运折磨被世人抛弃?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可怜?”
元真心微颤,别开眼挪到元嘉身后,低声道:“关你屁事。”
他扯了扯元嘉的衣袖,示意赶快离去。
元嘉便转身离去,三步后,她停步说了一句话:“你如此可怜,何不随意揍个寻个你敌不过的人发泄发泄?相信他们都不会怪你的,对吧,毕竟你如此可怜。”
秦升差点气死,道:“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又怎会理解我的绝望?等有一日你亲身经历过你才会发现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元嘉道:“你绝望了,所以就把绝望带给另一个人?你理由挺多的,就别想得太多了。”
秦升开始发疯,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但最后他还是自尽了。
他的手很快,没有一丝迟疑。
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他对命运的不满而做出的反抗,只是反抗无果罢了。
元真想了一路,决定跟元嘉坦白:“姐姐,我……我杀过人。”
元嘉停步望着他,他便继续讲道:“他骗我,我就杀了他。”
元嘉问:“你哥知道么?”
元真道:“那时他不在。”
元嘉又问:“你杀他的时候害怕么?”
元真愣了愣,随后道:“那时我体内忽然窜出了黑气,我脑袋是昏沉沉的,等我醒来才知道我杀死了他。所以,杀他的时候……应该不害怕……”
“那你后悔么?”
“不后悔。”
“为什么?”
元真垂下头,眸光闪烁似乎不敢看元嘉的脸:“他骗我。”
一个从来不说自己苦难的人,突然出口的苦又怎会普通?
元嘉的心口因他突然的低落情绪而撕扯着,她拉住了他的手,道:“你不坏,你只是保护了自己。”
元真落下泪来,背过身去偷偷地哭。
元嘉牵着他的手,一直带着他走。
他们回到了妓院,再次踏入这里,元嘉的心很平静,身体也很宁静。
硕大的妓院更为安静。
街上的人表情和眼神都很奇怪,问一句便遮遮掩掩,问小孩小孩也被捂住了嘴。
去衙门找父母官,父母官也不在。
不过总算有了消息。
此城外往西有一处私人自建的马场,马场的主人是此城最富有的人家姓张。
原来城中消失的人都受张家人的邀请来到了马场,是要参加一场宴会,玩玩游戏的。
元嘉总觉不对,心中也莫名慌乱,拉着元真往马场赶去,到时眼中便只剩血红。
她听见很多声音。
场外有男人在纸上写下来女人的名字,推着女人入场:“晚晚,你一定要努力,我在这里等你带好消息回来。”
他把瘦弱的女人恨不能推到场中央,自己的脚却似风筝一样不知飞了多远。
还有妇人哭哭啼啼不愿进去,她的丈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