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闻听闻,简直要喜极而泣,但他还是心存疑虑,“公主殿下是准备帮我吗?可是你不应该是站在卿云歌那边的吗?”
“帮卿云歌和帮殿下有何区别?最终目的不都是为了西月子民?而在你们二人中,最终会站到皇位之上的,不是殿下吗?”虞落轻笑。
“哈哈哈……好好好!”苏清闻抚掌大笑。
但一旁的北凉炎脸色依旧难看,甚至越发难看。
“西月落今日来寻殿下合作,是知晓殿下心中是有丘壑的,应该懂得何谓民心所向,何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不必多言。”苏清闻摆摆手,“若公主愿意助我,我自会护好你的子民,也会护好你的人……无论是你哥哥,抑或是……”苏清闻话未说完,但在场三人都已懂得。
虞落不理会北凉炎那难看至极的脸色,也不想听苏清闻说起他那烦人的王权之术。
她说完话,转身便走出了殿门,又一路行至宫门。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夜风吹拂起来。
太子蓄养在宫中的舞姬歌女们仍在咿咿呀呀地弹唱,隔着这么远也似乎仍旧能听到那木屐响彻回廊的舞步声。
靡靡歌舞间,虞落却想起了记忆深处,幼时在西月国的事。
彼时她还未有前世的记忆,不过是一个贪玩的小公主。西月国人善舞,每到叩神节时,父王会领着她和哥哥一起加入舞神的大队,大家一起围着篝火,手拉着手,摇晃扭腰踢小腿。
歌声很遥远,舞蹈很欢快,篝火里炸裂的火星宛如折翼的蝴蝶盘旋又落下,记忆也如潮水涌来又退去,虞落突然想家了。
如今已得人身,是可归家了。
但是回家之前,她要最后放纵一次,去见一个人,了却一段缘。
***
公子那白眼的灵猫又回来了,公子高兴得连行军都带着她,这原是不符合规定的,但是谁让公子现在便是天盛王朝的大将军了呢,他的话谁敢反驳。
“丹元。”
“什么事公子?”
“苗苗渴了,你去打壶酒来。”
“公子,军营里没有酒。”
“附近三里路,有个小镇……”
“那我去了公子。”
看吧,公子现在一颗心扑在那猫身上,但他自己的身体呢,他的心疾可是越来越严重了……
大夫曾言,公子活不过而立之年。
***
卿云歌回到大帐,一团雪白的影子扑面而来,他将糊在自己脸上的毛绒团子抱进怀里,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
虞落冲着他怀里喵喵直叫,卿云歌从怀里掏出个酒囊,“丹元跑了三里路给你打的。”
丹元那小子还算可靠嘛,这酒这般香。
虞落拱了拱卿云歌的手,嘴巴轻轻将酒壶叼走,跳跃到了一旁的木桌上,喵喵直叫。
卿云歌给他打开了酒壶,依旧是用那个桃花色的味碟给她倒了半碟酒。虞落却不高兴地摇了摇头,又喵喵地急叫,卿云歌只好又给他倒了半碟酒。
虞落怒了,气愤的喵叫一声,扭过头不理卿云歌了。
卿云歌只好拿出了军营用的超大的酒碗,给虞落倒了半壶酒,虞落这才高高兴兴的地下低头一口一口啜饮。
***
入夜,风渐凉,月上山头。
卿云歌掀开帘子时,帐中一抹春色,他捏住帐角的手触电般松开放了下来。
“今夜谁也不许靠近大帐。”
“是,将军。”
但是随后那门口守营的士兵发现他们的将军并没有回到营帐去休息,而是转身走出了大营,一路走进了那营地之外的山林之中。
将军一身白衣如雪,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将军这是为何?”
“将军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哪里会知道呢?听从命令就好了。”
而在那身影没入夜色之后不久,营帐一角偷偷跑出一个雪白的团子。趁着所有人没注意,那雪白的团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很快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
今夜月色皎皎,壶幽山上开满了石竹花,清冷月色下漫山红艳,寂静而热烈。
卿云歌漫步在那月色中,漫步在那石竹花之中,雪白的身影,正若那天上落下的一片月色,满山红艳之中,忽然飘落的雪花。
“喵呜……”
卿云歌原本负手而立,望着那轮清冷的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猫叫声。
他正欲转身唤道“苗苗过来”,却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此生最美的一抹月色。
在清冷的月辉之下,森冷的山色之前,站立着一个白衣的少女。最朴素至极的白衣却宛若月夜下的鲛珠散发着温润的光辉,连她的头发丝都莹莹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