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支箭矢御风而来,妙春心慌不已,想拔腿逃离,双腿却似千斤重,半步都挪不得。
死亡即将来临,她心知已无回天之力,便缓缓闭上眼,等待命运的审判。
一道箭风擦耳而过,却迟迟没有落地之声,妙春茫然张目,只见有一人昂首立于月光底下,左手稳稳攥着一支利箭。
她惊喜交加,丢下脚边的灯笼,趋步向前,“少爷……是您救了我……?”
袁曳转动箭矢,以箭头朝下别在身后负手而立,而后轻轻睇了她一眼,“不想死就赶紧回屋去。”
妙春怔怔点头,提衣走了几步,忽然忆起此行的目的,遂鼓起勇气折回去,颤声问:“少爷,少奶奶她……”
一语未尽,袁曳给出了答案:“她好得很。倒是你,赶紧回去躲好,不要让她担心。“
心微微放了下来,妙春不再多言,飞奔回房,插好门闩,趴在窗口眯眼查看形势。
关门之声入耳,袁曳稍稍舒了心,随即一面抬眸扫视前方,一面冷然道:“阁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啊?”
少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打破静谧。
袁曳暗生警惕,不禁攥紧箭矢,屏息凝神寻找声响的源头。
“小少爷,别紧张,是长公主殿下派我来的。”青刃走出黑暗,与袁曳面对面站在月光下。
袁曳觑眼打量青刃,身着夜行衣,头戴蓑笠,另以黑布遮面,只留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示人。
他唇线一弯,戏谑道:“青刃,情人,长公主当真善变。”
青刃双眸微眯,“这话万一落入殿下耳朵里,小少爷又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呢。奉劝小少爷,谨言慎行。”
袁曳挑眉耸肩,揭过话锋,向着围墙外头熊熊火光努努嘴道:“那些侍卫,是你带人杀的?”
青刃不置可否,反而交给他一封信。
他从容接着,抖出信来一目十行看下去。
临了,他面上染了寒意。
皇后逼宫,宋业救驾,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你还有多少人手?”
青刃晓得他的顾虑,接话:“二十,且俱是精兵强将,足以保卫袁家安全。小少爷安心随我去公主府面见殿下即可,不必挂心。”
袁曳掐指一算,袁府现有家丁三十余人,不说是练家子,倒也算得上身手矫健,对付一般人不在话下,加上宋归锦的手底下的二十人,想来不用太过忧心袁家安危。
思索完毕,他立马随青刃而去。
走出月盈阁,正见三两黑衣人结队收拾满地狼藉。
空气中夹杂着的血腥味令袁曳不由皱起眉头。
青刃见状,思及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没见识过这等血腥场面也属正常,便加快步伐想着快些脱离此地。
不料袁曳猝然止步,扭头往回去。青刃不耐咂嘴,边追边说:“小少爷,时间紧任务重,可容不得你耍性子。”
那袁曳一言不发,只顾赶路。
青刃忍无可忍,拔出一支箭矢横在他前头,语含威胁:“小少爷三思。”
袁曳低眸凝视着闪着寒光的箭矢,忽而极轻地笑了笑,喃喃自语:“也罢,缘来缘去,不可强求。”
青刃不解其意,暗暗寻思这人该不会给吓傻了吧?
正思忖间,袁曳转身,大步流星去了。
青刃拧眉干笑,紧随其后。
且说于淑慎瘫在榻上方沉睡时,一声哭嚎入耳,让她顿时睡意全无。
起来环顾一周,才发现袁曳早已不见。
——一丝庆幸感油然而生。
她忍着酸痛从衣柜里翻出一身袁曳的衣裳,借着月光穿戴整齐,夺门而出。
出了月盈阁,方知那哭嚎意味着什么。
——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躺在过道上,几乎把路染成了血泊……
当中有个黑衣人手持纸笔,目光掠过每一具尸首。
看样子,正在清点死亡人数。
于淑慎轻手轻脚退回院子,一路狂奔至月盈阁最东,剥开茂盛的花花草草,猫下腰伸手往面前的狗洞里探了探,确认无误后爬了进去。
说来还得感谢袁曳了。
容婉当初严令禁止袁曳出去鬼混,并派人把院子各个角落守得死死的。
他自然不服气,但又不敢明面上和容婉作对,故怂恿云光,花了三天三夜在东墙根底下凿了个狗洞,方便进出。
说时迟那时快,于淑慎钻出来以后没敢多逗留,径往府外去。
死去的那些人,都是看守袁府之人,而今能有手段解救袁府的,唯有宋归锦。
眼下袁曳无故消失,约摸也和宋归锦有关。
直觉告诉她,今夜宫中必有大事发生,且极有可能牵扯到太子之位。
那宋业心心念念太子之位,她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