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利。
三两下揽了南湘子指的衣裳,讪笑一声:
“我们做这行儿,个个手脚利索,这不一下子就给你包好了?”,姚悦说话间,又伸手拉扯南湘子:“尤其我们家那个——心灵手也巧。”
“姑娘,你家住何处呀?我教人给你送过去。”
这时候帘子微动了动,人未到,声先至。
“王柱子!你——你!别拉扯我了!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能有我的正事儿重要!”
声音大得震天响,姚悦脸色登时变了变,对着帘子后还在挣扎的人影先递过去一记眼刀。
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傻东西?!
这么的不会说话——平白丢她的脸!
等这人真出来了,姚悦更是大跌眼镜,眼瞅着自家那个——勉强收拾干净脸,身上还沾了木屑、线头、油点子的“傻东西”,差点气得昏过去。
怎么连衣裳都不换就这么出来了!
她恨恨咬牙瞪那个叫王柱子的小厮,王柱子才是满腹委屈。
——他能给这祖宗收拾干净脸拽出来,就算谢天谢地。
姚悦猛地想起来,转身想挡住南湘子的视线却为时已晚。
素衣姑娘视线已然跟自己那个傻儿子对上。
“咣当——!”
慌乱中不晓得什么东西给踢倒,发出一声怪响,被人强行推出来的姚三重新钻回帷帘后头,扭头低声责怪那王柱子。
“我都说了不出来见人,你拽我出来作甚么?!”
少年郎脸上少见的慌乱,早先叫姚悦抓住他偷偷磨制铁器都没这么慌。
那小厮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堆笑凑上去问他:
“您就说,是不是咱刚才说的——貌比西子?”
姚三没好气地骂他:“混货,你方才哪儿说了?”
小厮挨了骂,面上一脸地懊恼,连连赔罪,心里头笑的昏天黑地。
——方才是谁说不愿意见那个姑娘的?
帘子后边的姚三还在春心萌动,连自个的“正经事”都不做了,甚至还想再看一眼。
一掀开帘子,外边哪还有南湘子的身影?
姚悦在外头见他又冒出来,恨铁不成钢地骂他:“呦——可知道出来了?怎么着,你正事儿干完了?”
姚三心有余悸瞥了一眼他娘手边的量尺,笑嘻嘻着往她那儿走了两步便止住,眼神往铺子外边瞟:“娘,那是谁呀?”
她手不轻不重拍了下柜台,上头的东西跟着震两震,姚三脚尖也往后撤半步。
姚悦一见着自己这个儿子就忍不住想发火,翻个白眼讽刺他:
“呦呵,你还关心这个?就你这腌臜样儿,老娘就是上赶着给人家送钱,人家都未必看得上你!”
姚三虽说确实因那惊鸿一瞥动心不已,但他也没忘记给自己做的那些子“宝贝疙瘩”辩解。
他一面往后退,一面不服气道:“我这可不是腌臜,这叫废寝忘食!”
“嘿,你这臭小子!”
果不其然,姚悦当即抄了手边趁手的家伙就去撵他。
姚三眼看着他娘手里拎着那么老长一个尺子,拔腿就往往屋里跑。
——他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呢!
他跑着还不忘回嘴:“娘,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撵着打!”
“少废话!你给我站住!”
她还不了解自己生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三天不打他,拿不准什么时候就整他那什么“发明”,去炸自家的院子了!
不过姚悦此番打他也带了点子郁闷。
那姑娘趁着她生气的功夫,悄悄脱离她的手,放了足够的银两在柜台上之后,人就跑的没了影儿。
她家铺子有这么吓人吗?
姚家铺子里头吵吵闹闹的,南湘子在边上躲了一会才悄悄找了个地方换上一身新衣裳,带上帷帽钻进人群里往水边去。
南湘子没有直接往最大的船坞那儿赶,反倒直接就近去河道边上。
她随便找了处带坡的地方下去,借着水擦去唇上的胭脂,又画眉的碳笔仔细将眉描粗,眼皮也倦懒垂下,连带着将头发歪歪斜斜束起来。
配上那身张扬招摇的衣裳,南湘子对着水中倒影露出个不羁的笑来,活脱脱一个混世的公子哥儿。
她简单收拾好,这便准备去船坞搭上随便一艘什么船,坐上一道再换,免得叫人抓住行踪。
可巧她才起身,河道边上泛起一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