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逐渐消失。
“我们该出去了。”昭华转身,对萧疏已道。
避世之所,自难久留。
小院中萧疏已拿着扫帚,正沿着院中小路清扫着不断落下的微小花瓣。这几日,他除了收拾院中陈杂器具,便是拿着新制竹条扫帚一遍又一遍,从清晨到傍晚清扫着院中那棵槐树不断落下的微小花瓣。
今日无风,亦无花落。
而昨夜的一地槐花,早已清扫干净,院中小路青石颗粒裸露,尘埃不染。
萧疏已将竹扫帚放在檐下墙角,将卷起的衣袖缓缓放下,轻轻掸去尘埃褶皱,向着木屋内一如当年的器具摆放,说不清冷峻面容上眉眼间的复杂神色。
他背对着昭华,闭了闭眼,道:“好。”
参天古树覆满木犀城,昭华和萧疏已隐去在凡人眼中自我的身影,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来来往往是叫卖吆喝与路边热气腾腾的炉火吃食。
很是热闹。
萧家大宅中,祠堂里坐满了族老,萧瑜拎着一只蹲着白毛鹦鹉的鸟笼子,才姗姗来迟。
堂上正坐的中年男子美髯长须,手中捻着一串红南珠,任堂下吵吵嚷嚷争论不休,阖眼闭目养神,不为所动。
族老们见萧瑜走进祠堂,争论之上一时渐消,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依靠着祠堂门,一脚踩着门槛,斜身侧眼漫不经心打量着手中鹦鹉,没什么正形的萧瑜。
中年男子缓缓睁开眼,目中深邃,声音威严:“萧瑜,落座吧。”
萧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左侧第一把空椅子,嗤笑一声:“都聚在这里,就这么怕萧钧回来啊。”
他收回目光,唇角挂着轻蔑的笑,冲着手中的白毛鹦鹉吹了声口哨。
鹦鹉呼扇了两下翅膀,扑棱转了个身。
他就被逗笑到不行,在满堂沉肃的祠堂中,低低生笑。
中年男子右侧第一位,一名手持古杖的老人开口:“少主,不得对族主无理。还请落座。”
萧鼎善的第一大走狗。
萧瑜撇了撇嘴,厌恶地移开目光,“有什么事赶紧说,耽误时间!”
这厮小儿姗姗来迟不说,还敢倒打一耙。
祠堂中的各位族老肉眼可见,面容上浮现隐怒,却又碍于族主和萧瑜少主身份生生咽下一口气。
萧鼎善手中的红南珠不徐不缓地捻着,缓缓开口:“你先前同萧钧街头大闹一场,已然满城风雨,这些时日,你若无事,便去临山崖台静修几日吧。”
萧瑜听到“临山崖台”四个字,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挑了一下眉毛,眼中厌恶更甚地盯着萧鼎善。
良久,才声音有些发哑地重复了一句:“临山崖台?”
“哈。”萧瑜仿佛多呆一秒就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利落转身,背对着满堂族老,讥笑讽刺道:“既然到了木犀城,萧钧怎么也该来拜访一下萧家了。”
“拜仙山十数年,改名不换姓,想来这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父亲和萧家。”
萧瑜阴阳怪气完,一同神清气爽踏出祠堂。
他站在祠堂外,檐下有阳光照在身上,微微抬头便刺得眼睛睁不开。他轻笑一声,懒散地伸着懒腰,无意间曲指轻扣了一下鸟笼,惊得白毛鹦鹉乍然扑棱起翅膀,长鸣一声,飞向院中高树,层层绿茵遮去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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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犀街道上,依旧是来来往往热闹的人。
昭华和萧疏已并排走在人群中,往来过客如影倏忽。
昭华淡淡开口:“当初答应你来到木犀城,如今已然应约。”她顿了一顿又道:“沧澜天门已开,天道既定,便不能任其流肆人间。还望你早断执念,了结尘缘,归位沧澜。”
萧疏已忽然笑了一下:“好,那便断吧。”
萧疏已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倒是在昭华意料之外,她脚步一顿,微微侧目。
下一瞬,昭华借着天启镜当时留下的仙灵之气挥袖,周围景色骤然变换。
昭华抬首,看着两座巍峨庄严的石狮子中,高高挂起的府邸牌匾。
她道:“择日不如撞日,你既有心,便今日吧。”早日了结此界因果,她也能早些回到将屿山。
故地重游,故景重现。
萧疏已对于即将见到故人这件事没有半分触动,除却提起凡人昭昭时那股疯魔的劲头,他今日一如往日般容色如玉,世家贵公子一般,只是眉眼之中到底比凡俗之人多了份冷峻如峰,玄妙飘渺的意味。
他漫不经心地半垂着眼皮,目光落在匾额上的“萧府”二字。
十数年前,犀槐道七十二逐门棍断绝生养之恩,他与萧家早就没什么瓜葛了。
昭华边上前敲门,边解释道:“萧家与你虽然前缘已断,但你与那日犀槐道上所见的萧家子却还是有一段未曾了结的因果。”
萧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