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妹”两个字又恨得牙痒痒,若非父亲私心袒护,她哪里会是这贱人的妹妹。
对此,叶清眠倒是没太大反应,破罐子破摔她有什么可怕的,只怏怏瞅了柳婉瑜一眼,早前还听闻柳郡主是个心直口快的可人儿,如今一瞧,跟那些钻牛角尖,咄咄逼人的窄心人没什么不同。
自认为拿捏了她的柳婉瑜得意一笑,扬了扬下巴。
“你若不想被传扬出去,那便给本郡主跪下道个歉,再来我家伺候我一个月,若我满意了,兴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看着这团洋洋得意的五彩斑斓,叶清眠实在憋不住笑,耸耸肩凑近她耳侧,干笑了声。
“怎么?这天还亮着呢,小郡主就做上梦了?”
说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扬长而去。
本就比叶清眠矮了半个头的她更显娇小,身体也随着那两下拍打向下陷了陷,愣了半晌才知自己被嘲讽了,飞快红着脖子朝叶清眠嚣张的背影大喊。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响彻的狮吼让白芷心慌意乱,小姐这是又把郡主给得罪了,这可不就是雪上加霜嘛!
于是快步跟上,拉着她的袖子开解:“小姐,要不我去给郡主赔罪,否则她要是真告倒陛下那儿可就麻烦了。”
她面上尽是愁容,叶清眠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想什么呢傻丫头,她郡主闲得没事干,陛下可忙着呢,哪里会管后院姑娘们拈酸吃醋的口角。”
“好吧。”
白芷依旧担忧,但也只好妥协。
为了避免见到更多赴宴的人,叶清眠故意捡了条人少的路走,也能少些面上的客套。
为了设宴,路面长廊的积雪都被清扫干净了,叶清眠顺着石子路沿轻踩着花坛边积蓄的白雪,绵软晶莹,还伴有“咯吱咯吱”的声响,心里暗藏愉悦。
她向来不是所求甚多的,若能静坐在窗前赏雪煮茶,或是春日饮露夏日看花,静待日月流转安稳生活,那也是无比惬意的。
心底似是又觉得不大可能,抿唇淡笑了下。
她一路低头看着脚下,全然没注意前方,当她意识到地面那抹身影将要与她碰上时,已是晚了。
回神的瞬间,身体猛然撞到了人,原本欢快的思绪被撞得荡然无存。
慌乱间,只听得对面的人闷哼一声,叶清眠没顾着抬头就先往后退了几步,那是个男子的声音。
她紧接着说了句“抱歉”,才抬起头。
微垂的眼帘不自觉上扬,她朝着眼前人偏了偏头。
“玉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要是没记错,他可从没出过门,前世在府中叶清眠从不曾见过他。
芝兰玉树的男子离了竹苑,此刻立在这偶有青梅花瓣飘落的树下,仍飘然若仙,却少了几分青竹的幽冷,沾上了星点人间风尘。
玉沉渊淡淡回答:“我去前厅送份贺礼。”
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握着个画轴,那节朴素的松木轴头让叶清眠记了起来。
前世,在叶绾绾的宴上,确有一副不知是何人送来的丹青,当时众人只觉廉价便未曾一观,皆是聚在一处瞧奇珍异玩。
叶清眠不喜凑热闹,百无聊赖之际,便挑开了那幅画,画上女子素衣玉立执伞入林,身姿绰约,绵绵细雨映着柔翠青色,微拂裙边。
彼时她还赞了句“画得真好”。
后来也不知晓那幅画究竟作何处置了。
“玉公子的画作是极好的。”
尚在惋叹间,叶清眠不自觉便顺口而出。
玉沉渊微怔,这画尚且无人看过,思忖间很快便反应过来,她这是为了讨好,无孔不入信口便夸。
便没做理会,不动声色就要离开。
府中侍卫不知为何突然围了上来,一个个神色惕厉。
掌事嬷嬷从后而出,正言厉色道:“二小姐,老奴来请你去前院。”
瞧这阵仗,无论如何都不像好事。
掌事嬷嬷步履匆匆,叶清眠也只能大步跟上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嬷嬷这向来老成持重的人这般着急。
前院乱作一团。
花重金请来的戏班也停了舞乐,正被遣散出府;许多官职微薄的大人都急切地带着家眷离席,恐惹来祸端。
玉京城的妙手大夫,一个接一个往里请。
场面上留下的是些有头有脸的豪门贵胄,皆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