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轻声道:“主子,前面还有十里路就到沂水县了。”为首的少年轻颔首,一记响亮的马鞭后,马儿飞奔出去,胡中紧随其后。
陈泰虽然这是一县之长,但是他的同窗和进士同期却遍布大凤朝,在这个消息不畅通的年代,维系好这些关系,就等于掌握了一张巨大的信息网。现在的陈泰正值壮年,也不甘于只做一个小小的县太爷,所以平时打点维系好这些关系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在这个消息不畅通的年代,往往谁获得了第一手消息,就能飞黄腾达。
除了这些关系,陈泰也很注重沂水县的有些实力和地方影响力的乡绅商贾,田家之前陈泰只是一眼扫过,但是李潇在赏花宴上不俗的表现,让陈泰对目前底子不厚的田家渐渐关注起来。田大武过寿的请柬他自然收到了,如果是往常,这个级别的商贾还不能送到他的面前,但现在陈泰身边的师爷李恒有着一颗八面玲珑的心思,他看出了赏花宴上陈泰对田家六姑娘流露出的赞赏,师爷便悄悄吩咐下去,以后如果有关于田大武家里的事情,一律都要上报到他这里,田大武寿宴的请柬这才能到陈泰的手上。
陈泰食指轻轻地扣了两下桌面,对师爷李恒说到:“先不要回复,待到寿宴当天通知田家即可。”师爷点点头,接着汇报起其他的事情。
酉时中少年和随从来到了沂水县客栈,要了两间上等房便住了下来,店家见这两人穿着谈吐,根据多年的经验,觉得非普通人,便嘱咐小二好好地伺候,务必找两间干净整洁的客房款待两位贵客。
宋渊实撇了一眼要带他们进房间的店小二,客气而疏离地说道,“多谢,不必了。”店小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双眼睛,虽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无端感到敬畏,忙点头道:“那好,我就不打扰二位贵客休息了。”然后脚下像抹了油一样麻利地走了。
胡中其实特别能体会店小二的感受,想起自己当初刚来到这位爷身边的时候,也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骇住,时间长了才渐渐地适应过来。
宋渊实抬头看了看胡中,胡中这才回过神,双手一揖,说道:“您好好休息,属下告退。”转身轻轻阖上门
宋渊实轻轻一跃,便躺到了床上,虽然是上等房,但身下的床板仍然很硬,但是对于从小就在外历练的他来说,比起露天地上来说,这些已经算的上很好的条件了。
说起来,虽然宋渊实出身名门,但却没有京城名门子弟的陋习,宋渊实的父亲宋朝威出身武将,为大凤朝抵御蛮夷立下汗马功劳。宋渊实从记事起就是在木桩上练站功,习武练剑,数九寒天也不停,小的时候他很羡慕那些小伙伴可以不用起早,也曾奢望可以睡个大懒觉,但这种愿望只有在他生病的时候才可能。
在他还只有八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父亲带到了战场上,第一次看到杀人,他高烧了几天几夜,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一下子便长大了,虽然只是八岁的孩童,但是眼神里却彻底失了童真。
宋渊实此次之行目的地是陕西,途经此地也顺便处理一件小事。
田家的寿宴如期举办,寿宴当天来了好多宾客,超出了田家的想象,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也多亏了目前正是瓜果旺季,采购的时候多有富裕,就这样田家的奴仆还是去市场上跑了几趟。
宾客来的那么多,一方面是李潇在县太爷府的赏花宴传出了名气,赢得了县太爷青睐,大家跟风似地追随。另一方面,田家隐隐有崛起的迹象,大家也是想着先混个脸熟,积攒些人脉,以后办事多条出路。
就在宾客们推杯换盏,相互恭维的时候,外面进来一行人,陈泰此行不太想声张,示意贴身小厮噤声,直到走到席面附近,有人认出了县老爷,忙站起身先行了一礼。
陈泰对纷纷起身行礼的宾客颔首致意,然后温声说到:“今天只是想和大家简单聚聚,大家不必拘谨,随意即可。”
宾客们看到田家老爷子过寿居然请得动县太爷,要知道以往县太爷赴宴的人家都是比田家高上几个级别的,看来田家真的要起来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把上首的座位空出来,陈泰挨着田大武款款入座,拿起桌上新上的一杯酒,对着众人说道:“今天是田老爷的大寿,我在这里祝田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直到现在田大武的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当初给县太爷府上送请柬只是出于尊重的考虑,根本没有想到县老爷会亲自大驾光临,现在听着耳旁县老爷给自己祝寿,听着那些文绉绉的祝寿词,他觉得犹如天籁之音,受宠若惊。
田大武激动地举起杯盏,手微微晃动,嘴唇蠕动着,最终吐出自认为还算合宜的话道:“多谢县老爷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田家蓬荜生辉啊!”要说凭田大武的受教育水平,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全仰赖早些年间他走街串巷做小本买卖,听别人嘴里说过,听得多了,难免会询问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这才充实了他匮乏的词汇库。
县太爷听了田大武的话,也是微微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