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我也跑过去帮我妈的忙,陈家和、陈家齐也加入战斗,院子里乱作一团。我姐不会打架,跑回家叫我爸去了。我记得十分清楚,是陈家和捡起一根粗木棒,朝我妈头上大力砸去,我妈一屁股坐到地上,我赶紧过去,想扶我妈站起来,我妈已经站不起来了,她躺到我怀里,鼻子和嘴巴开始流血,我吓得崩溃大哭,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陈家人。我妈的嘴大张着,努力地想要说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来,最后她的头一歪,我就再也叫不醒她了,律师你们能想象吗,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向海波低下头去,用手捂住脸,母亲的死对他而言本就是极大的伤痛,何况还要不断将伤痛展开示于众人。
兰薇和黄骁都没有说话,他们等着向海波自己缓过劲来,好一会儿,向海波才又抬起头,他的眼里布满红血丝,继续说道:“我爸向军、我姐向青云赶到时,我妈已经走了,我把我妈平放到地上,捡起砸死她的那根木棒,朝陈家和挥去,却被我爸死死抱住,事后我爸说,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妻子已经出事,儿子再不能出事了......但我当时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冲陈家人喊道,我发誓,我一定会给我妈妈报仇,你们陈家人都会死在我手上!”
黄骁问:“陈家和用木棒打你妈妈时,现场除了你,就只有陈家人,再没有别的第三人在?”
“对,所以陈家人事后一口咬定,用木棒打人的是只有17岁的陈家齐,而不是23岁的陈家和。”
黄骁问:“陈家和、陈家齐你不会搞混吧?”
“当然不会搞混,他们哥俩相差5岁,身材、长相完全不一样,陈家和我们家都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我从记事起就认识他们哥俩了。我本来是想将陈家齐一起灭口的,让他们老陈家绝后,但陈家齐没回来,算他运气好,躲过一劫......”
黄骁说:“比较麻烦的是,虽然你说刘欧案的凶手是陈家和,但法院已经两审终审,你爸还上访过一段时间,都没有推翻原判决,法律意义上,凶手就是陈家齐,他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处7年有期徒刑。”
“判了7年,实际坐牢不到4年就放出来了,陈刚是村支书,他们陈家还有远房亲戚在市里当领导,手眼通天,就是陈刚安排陈家齐替他哥哥坐牢的,因为陈家齐未成年,可以轻判,我们家对这个判决根本就不服气!”
黄骁绕开司法公正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陈家人有向你们家进行赔偿和道歉吗?”
向海波冷哼一声:“我们要求陈家赔偿我们30万,这个数目本就不多,但陈家人哭穷卖惨找关系,最终也只赔了我们家1万元,其中9800元花在我妈的丧葬费上,只剩下不到200元......陈家态度也极其恶劣,向我们家道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还私下跟村里人说,向家跟陈家争养殖场,本就是自不量力的表现,刘欧被打死纯属活该,要不是向军夹着尾巴做人,向家的其他人也要被一并收拾......”
兰薇听到这里也有些生气,她对向海波产生怜悯之感,黄骁转头看她,露出询问的表情,兰薇摇了摇头,表示她没有要问的。黄骁语气冷静:“今天让你回忆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你也辛苦了,今天的会见就到这里吧,有需要我们会再过来的。”
向海波平静下来:“也辛苦你们了,律师。”
从会见室出来,兰薇说:“陈家不仅在向海波心底播种下仇恨的种子,还拼命促使其蔓延生长,仇恨不将向海波的心紧紧攫住才怪。这个案子很难跟03年的刘欧案割裂开来看呀。”
“对,但检察院肯定不想将这两个案子相提并论,显得向海波的作案动机‘情有可原’,童年遭遇巨大的心理创伤,几乎不可能不对向海波的精神状况造成影响,我前两天跟老板商量了一下,想申请对向海波进行精神鉴定,这两天就会把申请提交给法院。”
“这个确实有必要,有的心理创伤当事人自己都未必意识得到,却会对行为模式造成影响。”
“另外,03年的刘欧案发生之后,到向海波案发生前,向海波的人生经历,我们也需要了解。向海波的父亲是在几个月前去世的,这是一个转折点,向海波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姐姐,他姐很早就外出打工并嫁人了,人在外地,我们就通过电话或者视频跟她聊下吧,我先跟她约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