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桥气哄哄地出了门,回到车上坐了会儿,就见阿凉也下来了。
她憋着气发动车子,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阿凉觉得她这个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出于关心安慰道:“思思那个前男友,就是长得凶了点,人其实应该还行。”
傅芷桥瞥他一眼,瓮声瓮气的:“关我屁事!”
阿凉闭上了嘴。
美女也会爆粗啊!
既然不关你事,你别开这么快啊——
阿凉卑微地抓紧了副驾侧边的拉环,无声呐喊。
傅芷桥当然听不到他的心声,她没直接把他捎去博物馆加班,就算对他客气了。
老街仍然是不能行车的,阿凉一到城门外的停车场就自觉下车了。
傅芷桥调转车头,往新城区开去。
车子拐进拐进新馆停车场时,天已经全黑了。
新馆灯火通明,慎知还的车果然还在楼下停着。
她犹豫了会,解了安全,拎着保温桶带跳下车。
办公室没人,会议室也没人,展馆那边倒是有着不少人声。
傅芷桥咬牙,把保温桶放在入口处,空手走了进去。
展厅的施工方负责人、监理都在,慎知还脸上、手上还缠着纱布,声音却一点儿也不低:“这两面墙颜色完全不一样,这边行军路线图的灯带位置装错了——还有这组玻璃钢雕塑——人物全部都是左手拿武器在射击,有资料证明参与伏击战的战士都是左撇子?这个战士拿的枪也完全不对,这是1981年设计的“八一杠”,解放战争时期怎么用上的?”
厅里鸦雀无声。
“这么多组雕塑,哪一组在做泥模之前,我们没提出修改意见,为什么就这一组一直不返工?现在知道时间来不及了,直接把成品拉过来……没审核通过的东西,我们肯定是不认的。”
……
傅芷桥心道时机不凑巧,正打算悄悄往外退,慎知还已经抬头看到了她。
“傅芷桥,你在那干什么?”
傅芷桥慢慢走了进去:“慎、慎馆。”
“你不下班回家,在这儿转悠什么?”慎知还眉头紧蹙,“明天的馆校联动活动都联系好了?”
“联系好了……”傅芷桥小声道,“我落东西在馆里了。”
慎知还“嗯”了一声,又扭过头去和施工方商量——发火归发火,工作进度却还是要敲定的。
“最多三天,不管你们抽调哪些人来,这几个问题必须全部解决。我们这边周四要进行安保系统和设备调试,周五导入多媒体系统和短片——没有什么时间留给你们了。”
施工方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玻璃钢雕塑我们今晚就出修改图,颜色今晚就改!”
慎知还看了眼时间,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几点改完几点发过来,我晚上在线等。”
傅芷桥小跑着跟了上去:“慎……小慎哥——”
慎知还踉跄了下,扭头瞪她:“别这么叫我。”
傅芷桥“哦”了一声,轻声问:“你伤口好点了没?”
“没事。”
她顺手把刚才放在入口处的保温桶拎起来,递过去:“这是我在家炖的。”
慎知还脚步不停,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吃过饭了。”
“可我都带来了……”
“真的不用,”慎知还又看了眼时间,问,“医院几点钟停止探视?”
傅芷桥顿住脚步,后面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慎知还浑然不觉,自顾自往停车场走。
傅芷桥原地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追了上去:“你手受伤了,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慎知还拉开车门,“我是去陪夜的,你去了不方便。”
陪夜!
不方便……
傅芷桥握了下拳,到底还是开口了:“你是去陪寻思吧,我刚去看她时,她男……前男朋友在病房里照顾。”
慎知还果然反应很大,笃定地反驳道:“那不是她前男朋友。”
说罢,不等她在说什么,踩下油门,呼啸而去。
***
向钟毅走后不久,约好的护工果然就来了。
很和气的一个阿姨,帮寻思打好了饭,把两个床头柜也好好整理了下,又拎着水壶去打开水了。
寻思躺得骨头疼,单手撑着床坐起来,试图用没打石膏的手去蹭一下胀痛的后背,一连够了好几次,都没能够到。
“吱呀——”
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阿姨,你能帮我看看后背吗?”寻思觉得转身都疼,干脆一边撩衣服一边求助,“好酸好疼啊,是不是肿了?”
“哪里酸痛?”
熟悉的男声响起,寻思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