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贝鲁惊奇的欢笑声吵醒的。同时听到阿希利压抑且严厉的声音,“不要打扰你母亲睡觉。”
贝鲁的声音立马消失,看来他还是很畏惧阿希利的。
我伸了个懒腰,准备起来了。阿希利在门口一转身,“怎么了,戴兹。是贝鲁吵醒你了吗?这孩子真是莽莽撞撞的……”
“好啦。”我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暴躁的男人,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了,“我并不是被贝鲁吵醒的,所以也别责怪孩子了。”
他坐上床,靠近我,“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是不是,我有干了什么吗?”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阿希利这点没变,一喝醉酒就什么都忘记的特点还是一样。比起他记起来和塞西尔吵的内容,不如让他什么都不记得最好。
想起昨天塞西尔告诫我的东西,我有些紧张,还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和阿希利谈谈。
“对了,你昨天怎么喝醉了?我记得我叮嘱过你不要在外面多喝酒。”
阿希利的身形明显凝滞了一瞬,我能感觉到他在避重就轻,“哦,没什么,军队里那群老头子灌我酒。我没想多喝来着,但明显我的酒量还是像以前一样差。”
“这样啊。”我暂时压下心底的疑虑,“贝鲁刚刚在干什么?我感觉他好像很开心。”
“谁知道呢?”阿希利耸耸肩,“每天都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
“好啦。他是你的儿子。”我摸摸阿希利柔软的头发,“他这样不正随了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谁疯疯癫癫了?”阿希利意识过来,温柔地弹了弹我的额头,“我看啊,儿大肖母。”
我拂开了他的手,没理会他的玩笑话。准备去看看儿子。转过身的那一瞬忽略了男人眼底幽深的笑意。
“妈妈!”贝鲁一看到我的身影就兴奋得像颗小炮弹一样冲我发射过来。
“怎么了,宝贝。”我连忙抱住他。“怎么一大早这么开心啊?”
“妈妈,你快看外面…外面的花花。”贝鲁口齿不清地说。
我一只手拉紧他的小手,走出门外。
天啊,这是怎样的一幅美景啊!含苞待放的白山茶正像一位含羞带怯的新娘披着她那用晨曦和晨露编织而成金光闪闪的头纱。那一刻我终于理解了塞西尔对我说的“她能帮助你把你的花圃改造成仙境”。
“这很漂亮吧?”贝鲁得意地向我炫耀。
“是的,这是昨天一个小姐姐到我们家来帮我们修理花圃。贝鲁,你见到那个小姐姐了吗?”我试探性地问贝鲁,毕竟昨天没来的及照顾贝鲁。他昨天一天都好像没看到人影。
“妈妈。”贝鲁小声地说,“那个姐姐长的有点可怕,我害怕,就躲到自己屋里了。”
“嘿,贝鲁,不能以貌取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玛利亚听到了这句话大声反驳。“我觉得特丽丝是个很好的姑娘。”
此时我真的有些好奇了,在特丽丝这个小姑娘身上,究竟有什么迷人的特质,让我一向冷静的女儿仅见了一面就对她青睐有加。
玛利亚之前和我一样,很少有同龄的孩子和她做朋友。她可能是好不容易在这个过于清净的地方见到了同龄的小女孩,所以有些兴奋吧。我尽可能让自己这样想,毕竟我不想让女儿和她有过多牵扯。
可能塞西尔说的是正确的,我就是一个怯懦的、天真的人。我并不是害怕这个小女孩,而是害怕她和我光鲜亮丽的女儿站在一起那种极具冲击力的反差感。
这种反差感会时刻提醒我,外面真实的世界还有多少个像特丽丝一样的孩子。所有的罪魁祸首都是我和我的丈夫。我们在这群孩子内心扮演了人生中最大的反派。
有多少人的命运会因为这场战争转变?有多少家庭会因此离散?又有多少冤魂萦绕天堂久留不散?
所有这些都不是单个人能负担的起的。然而大多数人的命运往往就掌握在极个别位高权重者。历史向来如此流淌,我悲哀地想。
“怎么老是发呆,戴兹?”阿希利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并没有。”
玛利亚在一边担忧地看着我,“真的吗?妈妈。你这几天总是在走神,如果身体有问题一定要和爸爸说。”
我看着女儿一脸认真严肃好像小大人一样的模样,心里宽慰了不少。
“好的,知道了,我的宝贝。”我把头转向阿希利,拿不准要不要和他说,最终还是说出口,“希瑞,我们能到楼上房间谈谈吗?”
“好的。”阿希利像是预料到我迟早要和他谈一场话一样平静,从他的表情上我解析不出任何信息,哪怕是和我同床共枕快十年的爱人。
“你想对我说什么?”阿希利看我小心翼翼地关紧房门,漫不经心地问。
“我们需要谈谈这场战争。”我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