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些,他没低头也知道她此刻必然是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是什么反应,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分,前些日子闹得凶时,还将师姐绑在榻上,如今想来,师姐怎么可能再乖乖听进出他的话。
他抬手,指尖偷偷勾起她脑后柔软的发丝,握在手掌中,只要师姐不和那些乌七八糟的男人来往,去哪里又有什么不可,他再拘着她,和师父防着的那些歹人又有何区别?
不多思索,玉涟极轻声应了声好。
楚司澜听得这声回应,慌乱的心安定许多,纤细的手指慢慢收拢抵在他胸前,她埋首在他怀中去汲取他身上那点本就不多的温度,不知不觉便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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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司澜再醒来时,四周一片昏暗,床榻的另一侧早已经没了人,只余一片冰冷,她抬手按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是平常的温热。
“姑娘可是醒了?”
密实遮光的床幔外传来知意的低弱声音,楚司澜撩起一侧,一道昏黄的光倾泄进来。
知意见状搭起床幔,随即扶着楚司澜起身。“太医在外间候着,奴婢去叫她进来?”
楚司澜摇摇头,她出了一身冷汗,那种惊惧后的寒意消失后,又被外间的炭炉烤了许久,梦中又热出不少汗来,现在只觉得身上黏腻腻的,倒没什么别的不舒服。
“二公子几时走的?”楚司澜扯了扯身上半湿的衣裳,八成玉涟极抱了一会便嫌弃她一身湿汗,早早离开了。
知意欠身勾起另一侧床幔,笑着说道:“二公子才起来不多会儿,现下正在书房里,若不是二公子告诉奴婢,奴婢哪里能听出来姑娘醒来了。”
卧房里只有一盏知意带进来的灯,楚司澜意思分不清现下的时辰。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知意轻声道:“姑娘断断续续睡了一大天,您自己都忘了自己还起来胡乱喝过几口粥吧!”
楚司澜按了按昏沉的脑袋,的确不记得还起来垫过肚子。
她自己便是医者,缓了片刻后,除了想要沐浴之外,没有任何不适。知意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更因为今天瞧见楚司澜怕冷的毛病在浴房中放置了两盆银炭。
只是楚司澜已经察觉不到那股寒气,燥热的夏夜再被两炉炭火烘烤,楚司澜很快就沐浴完毕。
人走出浴房时,长发都熏干了大半。经过书房时,楚司澜不觉停下脚步,侧目向门内望去。只见玉涟极背倚着软榻的边缘席地而坐,他应是也刚沐浴过,乌发松散在身后,黑色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白皙的皮肤格外惹眼,再走近些更能看得清肌理整齐的线条。
玉涟极忽然抬头看来,“师姐醒了。”
闻言,楚司澜才意识到自己不知几时已经站在玉涟极面前。
唔……
玉涟极搁下笔,抬手轻轻一拉,便将楚司澜拉过来在软塌边上坐好。
他侧首看她,手指在她手腕搭了片刻,察觉她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收回手,指尖还染着她的脉动一般颤着。
她像是没清醒,若是清醒的师姐,大概不会这样恬静乖巧的坐在他身边。
玉涟极眼底难得浮现出浅淡的笑来,他收手拾起笔继续写字。
楚司澜这才瞧见玉涟极手中的琉璃灯,只是琉璃的光晕之中,金色的笔墨勾勒出符咒特有的字迹。
“在写什么?”楚司澜脱口问道。
“清心咒。”说着,玉涟极落下最后一笔,他略欠身向前,在地上的锦盒中拿出碗大的夜明珠来。
东海轮珠,昆仑玉髓。
没有东海的夜明珠,只看着玉髓灯罩有什么意思?
玉涟极扣下灯罩上的最后一锁,回身递到楚司澜手中,不过瞬息,置于其中的夜明珠忽然在灯罩中悬浮起来,夜明珠缓缓转动,灯罩上的雕刻出的云纹与瑞兽便也跟着动了起来。
光彩盈盈间,玉涟极写于其中的清心咒也荡在水波里似地,荡漾一次,言灵便加重一重。
玉涟极望着光色中楚司澜恬静明丽的脸庞,不自觉嘱咐道:
“放在卧房,免得你又胡乱做梦。”
楚司澜敛下眼眸。
昔日谷中修养,为静心安神,玉涟极常常在他的小屋中习字作画,他极擅长临摹大家字画,到后来只要他执笔抬手,笔锋便自然而然划过去,甚至以假乱真。
这样的熟练,便足以让他分神想其他,心思一乱,那奇怪的钝痛就袭来,提笔也没了修心的意义,于是玉涟极就学着写些符咒,也这般勾画着楚司澜认不出的字迹。
因为写符咒,要万般诚心,他必然每一笔都落得郑重,一遍遍祝祷祈愿,神思都融进笔墨里才能灵验。
那点不敢想的念头在心底活络了两下,楚司澜便迅速清醒过来——他写这些鬼画符和玩儿似的,没必要以为他有多深的情谊在其中。
但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能这样表达,以她现下倾慕爱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