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富商,只是逃难下了南方,这屋子便归了官府,如今正好腾出来让姑娘们安置。”
江蓉揽着顾念秋的肩头:“念秋,我不会是做梦吧。这样看来,通州也不差。至少商阳府的官员都是为民谋福祉的好官。”
顾念秋被江蓉揽在怀里,神色不明。
好官应当是好官,毕竟商阳百姓面上的神色不假。只是这些官员,对她们好得未免太过出奇。
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猫腻。
这么想的还有唐茹。
不过她只是唇角带讥地瞥了眼顾念秋。
罢了罢了,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她唐茹既然是占了好处,就干脆不再为难她了。
如今她活了下来。
唐茹长长的指甲嵌入了肉里。
等我。
*
进了屋,众人齐心协力洒扫屋子。
只有一人坐在椅子上迟迟不动,有人不满道:“既然是共同的屋子,那便都献一份力,干坐着不动算什么。”
不过任她怎么说,椅子上的女子就是不挪身子。顾念秋心道不好,连忙拉过她。
左手下的肌肤滚烫炽热,泛着湿意,顾念秋放开声音:“她发了高烧。”
那人的神智已然不清,眼前一黑便倒在了顾念秋身上。
众人惊呼:“清书!”
顾念秋护住她的头,才发现这是那个多愁善感的闺门小姐。怪不得路上低头不语,恐怕是强撑着全凭一口气才撑到现在。
“她突然昏迷,面色潮红,估计情况不妙,要赶紧送诊。”有人说道。
一个女子面色难看:“我们哪里还有银子,歇一天说不准就好了。”
临行前带的细软要么被官吏层层搜刮了,要么就用来打点解差了。她们如今真是一穷二白,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看病。
江蓉掏出了不多的家当:“我还有一点,众人都凑一凑,总归够的。”
其余人也纷纷献一份力,甚至有人脱了鞋从脚指上扣下一枚银环。但更多人如顾念秋一样,一贫如洗,最值钱的恐怕是浑身上下这二两肉了。
不过好在是凑得大差不差了。
只是众人正要找大夫时,先前那个阻拦的女子竟是不快了,大声说道:“你们把钱都拿去给她看病了,那我们接下来还怎么活!”
“我们与她非亲非故的,现下她被治好了,将来就是我们饿死。”
她这一开口,其余的人都静了下来。
“怎会沦落到饿死的地步。我们仍是良民,都曾识字读书,就算再不济也能绣帕子去卖。柳依,你还没想明白。”一女子好生劝道。
却只见徐柳依冷笑道:“就算是抄书绣帕也要好些时候,更别提我们本就一直饿着,哪还有力气做绣活。怕是过不了两天就饿死了。”
那女子声音艰涩:“可是柳依,不就诊的话,她会死的。”
话音刚落,一旁的人就扯了扯她的袖子。
“会死,谁不知道会死,她发高烧是她活该,凭什么要我们承担!”说话的女子终于爆发了,面容都紧绷着露出狠决的表情,只是怒沉的眼睛却泛着泪光。
这话冷酷到不通人性,可流放的一众却时常听到。山高路远,西北气候又是变换无常、乍暖还寒,流放路上常有体弱女眷发了高烧。
女囚声泪俱下地哀求,解差居高临下。
他们是这么说的:
“发高烧死了就是你活该,只怪你命不好。”
要么就自己扛过来,要么就死在解差面前。那女子的姐姐便是在这句话中倒下的。
她这是在发泄自己的亡亲之痛。
凭什么林清书一病就博得所有人关注,而她的姐姐却在解差的羞辱中死去。
众人僵持在这里,顾念秋又摸了摸林清书的体温,悠悠叹了口气:“再不治,烧确实能退,人也没了。”
闻言众人才如影人有了竹棍,吱呀吱呀动了起来。
与林清书亲近的几人匆匆忙忙去问诊了,只剩下那女子还在怄气,剩下的人则待在屋子里梳洗。
经过刚刚那件事,屋内氛围便有几分微妙。
不过顾念秋向来感受不到这些人情往来,暗流涌动。
她打了满满一大桶水,迫不及待洗去了身上厚厚一层的污垢。
神清气爽。
她长舒一口气,恍若新生。虽说以前漂泊四方时,也少有洗浴的条件。但顾念秋也会寻机清洗身体,没想到这次身上的泥丸都能搓下来擀面条了。
她到前院揩着湿发,谁料江蓉趁她不备,捏上她的脸:“念秋,才发现你生得这般白,怎么一路的太阳竟没将你晒黑了去。”
顾念秋心想,已经晒黑了。
毕竟她之前的肤色扮鬼都不用涂脂抹粉。
江蓉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