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聚集着好些个医生正在为床上的人做着系统的检查,一位离病床最近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面容和蔼的俯身轻声询问,“感觉怎么样?”
刚苏醒过来的时音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发懵,身上传来的痛感像是从四面八方侵入她每一段神经末梢,令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难耐的她刚想移动,就听见耳边又传来声音,“术后伤口产生的疼痛是必然的,你刚手术完不久,一定要注意不能移动,适当的时候我们也会给你注射止痛剂,来暂时缓解你身体上的不适感。”
时音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之后才发现外面已经都变作了另一幅天地。
身体上的不适感让她暂时发不出任何声音,即便是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耗费她巨大的力气,依稀中她只记得自己从发癫的马上摔下来,之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四处巡游的目光落在床尾处那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上,窗外站着的人个个都早已泪流满面,江尘茵靠在时正平怀里半遮着脸,豆大的泪珠正顺着脸颊砸落。
等医生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门外一直等候着的人才被允许进入。
等踏进病房,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的江尘茵在看见自己宝贝女儿的样子后,又再一次红了眼。
时音忍着身上的疼痛,抬起手,一字一句地说到,“别哭,对不起!”
江尘茵握住时音伸出的手,不住地掉眼泪,“傻孩子,干嘛说对不起。”
“让你们担心了。”
立在旁边的时正平眼眶红红的,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的好孩子,你没事儿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时音心痛,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父母,眼泪顺着眼角一路淌下,还没落到枕头上就被人伸手拂了去。
床上的人微微侧头,“哥。”
刹时间,那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眼眶通红,泪水氤氲成水汽,聚在眼里看起来随时都会落下。
时音心里一沉,随即嘴角微微扯出了一个弧度,“哥,你变丑了,老了!”
时辰一顿,蹭的破涕为笑,“还不是因为你,你个死丫头!都怪你,所以你要给我补偿!”他纵使心有余悸,但现在也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江尘茵在旁边佯装着不满道,“为自己妹妹操心,你还要补偿?你妹妹受了这么大罪,难道不应该是你补偿她吗?”
“补偿,妈说的对,音音你就说你要什么,不管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水里的月亮,只要你想要的,哥都能给你弄来!”
轻轻的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时音嘴里发出了“嘶”的一声。
急得时正平一手就拍到了时辰身上,“别惹你妹妹了,贫什么贫!”
时音躺在床上不说话,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
许久之后时辰敛了敛眉,对床上的人正色道,“音音,谢谢你能回来。”
“肉麻!”
虽然这样吐槽,但脸上还是费力的扯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给对方。
时音抬眼,隔着玻璃看见言卿站在外面正抹着脸上的泪水,于是她抬起手,微微朝对方点了点头。
言卿红着眼也没说话,只朝玻璃的另外一边扬了下头,做出示意的动作。时音顺着视线望过去,林墨予那张透着憔悴的脸就那样出现在了视野中。
他红着眼一瞬不瞬盯着病房里面,直到时音看过去的时候,他才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收敛好情绪,带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突然在这一刻,时音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溢出了心里。
时辰直觉自己的妹妹和林墨予可能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就找借口带时家二老去隔壁休息,将单独的空间留给两人。
时音躺了多久,林墨予就在这里等了多久,而此刻窗外稍暗的天色也化作了他眼底的两团青黑。
他一次次逃离,直到现在才站在了时音对面,也终于醒悟这一切自以为是的放弃竟是那般徒劳。
于是他终于肯认清现实,原来人生中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的,即使过程中充满了沉重与艰难,可到头来欢愉却大过蹉跎。
有些事情是真的没得选,比如,他喜欢她。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翻腾、流淌,林墨予看进那双曾任何时候都带着明媚的眼眸,此刻却黯下了光影,于是的心中生出万般滋味。
他心疼了,也害怕了。
徐徐地脚步轻轻向床边靠拢,温热的触感贴住了时音的手,林墨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抓住了那只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时音。”
暖意顺着手臂传递上来,时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又重新开始了暗潮汹涌。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林墨予轻柔的开口询问。
时音摇了摇头,努力的露出微笑,“没事的。”
憋了一晚上的林墨予却因为这句话,眼眶倏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