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予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医院通知不到家属,只能通过警方找到了学校,季晋国接到消息连夜去了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林墨予顿时湿了眼睛。
昏迷期间时音也去过一次医院,但由于身份不便,只能遣唐琬去打听了一些具体情况,没呆多久便走了。
醒来的时候,麻药几乎已经退散完全,林墨予觉得自己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样,没有一处的是不疼的。
入眼煞白的天花板让他有一瞬间的愣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是在那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就扑满了鼻腔,周身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想要驱散这不舒服的感觉。
耳边传来李一凡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兴奋,“你醒啦!”
原本安静的空间内,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随后李一凡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就出现在了林墨予的视野上方。
周围医疗仪器发出的规则响声在静谧的环境里被放大了很多倍,对视半响之后,李一凡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惊喜变为了担忧,他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认识我了?”
林墨予的口鼻上覆着氧气罩,吐出的气体打在透明的塑料罩上形成了细细的水珠,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随着呼气吐气的动作不停变换着深浅,他想张嘴说话,却发现声音怎么也传不出去。
李一凡脸上的担忧变得更加明显,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李一凡,你忘记了?”
林墨予动了动头,想要摘掉蒙在脸上的呼吸面罩好让他能顺利说话,可这样的动作在李一凡的眼里却变成了回应他的一种信号。
他痛惜的对着床上的人,“你居然不认识我了?你居然失忆了?天哪,怎么办?我们院儿里的天才就要这样陨落了?”他越说越夸张,甚至都已经开始脑补起了他眼中失忆天才以后的生活。
林墨予此刻看着李一凡的表现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他头一次生出了想要的对一个人翻白眼的冲动。
说实话,他至今都不是很能理解面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考上季晋国手下的博士生学位的。
门外查房的护士正好在这个时候推门进入,发现林墨予已经醒来,就叫医生过来帮他做了基本的检查,待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就摘掉了他的氧气罩。
等医生走后,李一凡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没有失忆?”
“没有!”
“那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就只是摇头?害得我白白为你担心了那么久。”
“我那是提示你,要你帮我摘掉面罩!”
李一凡:“……”
一天之后。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林墨予正百无聊赖的闭着眼休息,从醒来到现在,他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像父母那样就此结束,但当直面死亡的那一刻,他居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反而心中是一种久违的解脱与轻松。
午后的阳光正好,一缕缕柔光透过窗户射进了房间,刚好打在林墨予微闭的双眼上,除却医院的这个环境来说,竟叫人会觉得异常惬意。
一幅画,一个人,大抵就是如此吧,赶来医院的时音为了不引起轰动,悄悄的来到林墨予的病房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美好的画面,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熟到可以相互探望的程度,但她今天还是来了。
一阵敲门声迫使林墨予睁开了眼睛,抬眼望去时音逆着光站在病房门口,正朝他笑得温柔。
他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一下你。”
时音从门外进来,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打在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眼尾有些上扬。
“我没事。”
“都伤的这么重了,还嘴硬!”
林墨予斜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部的位置,时音只能看到他被吊起的右腿和打着石膏的左臂,脸上是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擦伤。
“很疼吧?”光是看着就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有多危及了。
突然听到对方这么问,林墨予第一时间顿住,时音好像还是第一个这么问自己的人,于是他提起嘴角,“还好。”
突然空气中传来明显的笑气音,是时音,她问面前的人,“林墨予,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笑过了?怎么会有人像你一样笑起来这么不自然的。”
大概确实如时音所说,林墨予很久都没有笑过了,所以他忘记了笑起来的嘴角应该是到达什么样的弧度。
时音将两只手指各放在了自己嘴角的一边,轻轻向上一戳,嘴唇便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你看,这样笑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林墨予知道她在逗自己,于是学着她的样子,用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做出了与她一样的动作,“是不是这样?”
房间内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